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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忆往事疑虑丛生（第1页）

“祖母，若岚像是不肯借给孙儿用呢。”蔺若音有些稚气且尖利的话语让若岚的思绪转回了一些，她此刻才意识到，二房两位妹妹活灵活现的表演真正目的所在了，敢情是为了中秋皇家宴啊？心还真是高呢，怪不得所有提亲的都没结果，她们是想着嫁入皇家吗？守着那些豪华的宫殿就是她们的梦想吗？可如果自己不点头答应带她们去，她们也参加不了啊？

就在此时，蔺若凤对蔺若音娇声叱到：“妹妹可别高兴的太早了，祖母还没给若岚说呢，你就巴巴的借东西，如果若岚今年再不去，你不就白借了吗？”听到此处，若岚便全明白了，最终的目的是让她带她俩参加宴席，这首饰头面还得从自己这里出呢！

她看了看沉稳安静的蔺若凤，便觉得她似乎是势在必得呢，即使自己现在不答应，她们到时候也会有法让自己带她们去的。

一旁的琴儿有点着急了，她知道，自家小姐没有一丝争宠的心思，她的心思都已经灌注到复仇中了，两年多来，琴儿明白若岚的苦和痛，十多岁的小姑娘，哪个不喜欢穿的漂亮，打扮的花枝招展，可自家小姐除了几件披风是大少爷和明王前几年送的外，身上穿的几乎都是一色素白，冬天的锦袍都是如此，更别提头上用饰物了。库里的宝贝都被这姐妹俩以各种名头都借的差不多了，只见借出从未归还过，今天借的这套，是大少爷留给小姐最贵最好，也是唯一一套生辰礼物了，小姐不会又借出去吧……

“若岚，你已经两年没参加皇家中秋宴了，今年就带着你两个妹妹去见见世面吧，你那套翡翠头饰就让若音先用上一用，回来便让她还你。”若岚听着祖母的话，心里有些窒息，大哥送的多少好东西都被她们夺去了，母亲留的多少嫁妆也被祖母以她太小替她保管的名义收走了，她还有什么？二哥当时出去拜师学艺就是因为不忍祖母的态度转变，不满二房的飞扬跋扈，不满父亲对他和妹妹的不闻不问，大哥走了两年了，二哥也离家有大半年了，人情世故世态冷暖，在这个将军府里一日一日的越演越烈，而如今，自己的闭门不出换来了更令人不齿的掠夺和欺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要把自己掠夺到一无所有吗？

“好，全听祖母吩咐，过会让妹妹到我院子里去取头饰，中秋宴，我会带着二位妹妹去。如果没什么事情，若岚告退了。”若岚说完这些话，抬头看了看祖母，还是熟悉的那张脸，可那曾经和蔼可亲的笑容却不是给她的。

若岚想到了母亲，想到了那个母亲走后几乎不怎么说话的父亲，想起了那个在坟茔里孤独的待了两年的大哥，那个离家出走漂泊无定的二哥，那个有些日子没给自己消息的郁莫，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孤独的，自己立誓复仇，闭门不出是要强大自己，可现在怎么会走到被如此欺凌的地步？

“下去吧。”祖母的态度冷了下来，三个字让若岚心里很是难受，她知道，自己这是被利用了，好像还要感恩戴德一样。

“小姐，那可是大少爷在你十岁生辰那年送给你的啊，如若给了她们，你出门怎么办，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了？”琴儿很委屈，跟在后面悄声嘀咕道，语气的愤懑是在替她家小姐抱屈呢，要是有可能，估计她都想抓住那姐俩打一顿才能给自家小姐解气。

“大哥都不在了，还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你家小姐用不到那些东西了。”若岚带着与世无争的淡泊说完这些话后，如来的时候一样，如风一般的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若岚住在整座将军府的南边，她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很是高兴，特意给她开了一方院子，除了梧桐是当年种植的外，其余的红梅则是娘亲看她很是喜欢，便特意从自己娘家移来了几株特殊品种，红的如血，粉的含情，一到冬天，南苑的梅园便是若岚一家最美的风景。

父母琴瑟和鸣的对饮小酌，大哥二哥梅中舞剑，若岚便被裹的严严实实，坐在火炉旁，抱着暖炉开心的笑着，嘴里不停的吃着小零嘴，兴趣来了，还会拿起狼毫，大哥二哥雪中梅里走剑的样子便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了。

儿时的若岚是幸福的，是团圆，是快乐的，那时的她不知道伤痛，不知道死亡，不清楚别离，也不懂得亲人之间的利用出卖和伤害，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怀念那些日子，热闹的节日自己到底流了多少眼泪。封锁了梅园，便是封锁了过往，封锁了心底的那些念念难忘，亦如封锁了那一季荒凉。

若岚刚到梧桐岚，便有小厮立在阁廊外，若岚认识，这是陪在父亲身边的老管事魏叔的二儿子，“小姐，老爷刚回来，让您去他的书房一趟”，若岚猜到，若不是父亲回来，小魏子也不会守在自己这里了，自己该有大半年没见过父亲了吧，除了偶尔的会派人送来几卷兵书，几乎就没有什么话留给她，让若岚觉得父亲似乎是有意识的在隐藏着什么。

“好，我现在就过去。”

若岚披肩上墨色的海棠，转身的瞬间，开了一地芬芳，琴儿忽然觉得自己家小姐简直就如仙女一般，轻盈飘逸。

这几年琴儿跟着若岚可没偷偷少学东西，倾其书画，剑术，暗器，还有茶艺。若岚几乎就不把她当做丫鬟看待，很多事情都会告诉她，她们互相照应着生活在这个将军不在的将军府里。

琴儿相信，自家小姐肯定不会被束缚在这方小院子里，自家小姐那么善良聪慧，一定会受到明王的善待，一定会幸福的。她的梦里都出现着自家小姐成为明王妃，过上幸福美满日子的画面。

如果，人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琴儿该会为自己的想法羞涩，可笑了，她哪里会知道，觉醒的若岚活的该是多么恣意，多么张扬，多么精彩呢，因为她继承了很多人没有走完的路，没有完成的梦想。

来到父亲的书房门口，若岚有点迟疑了，感觉很久没有见到过父亲了，是什么时候别过的最后一次？是自己立誓三年不出闺门，还是二哥离家的日子呢？都记不得了，自从母亲过世，似乎一切都变了，院子里大哥二哥的随意舞剑打闹的场景没了，自己的开心快乐没了，父亲的家书，祖母的宠爱，节日的团圆都没了，包括红如血色梅园的小酌……

“岚儿来了，进来吧。”父亲熟悉的声音略显沙哑，若岚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父亲左手毛笔飞舞，此刻此景，若岚突然觉得大哥就在眼前，蔺家三个孩子，两个男孩像极了父亲，而若岚随了母亲，那份温柔，那一笑百媚皆生的顾盼生姿都令人回味悠长。三个孩子相同的是眼睛都和父亲一样，双眼皮，眼睛大且圆而有神采，唯有大哥和父亲一样，就是左手握笔，左手舞剑，包括大哥还左手给她簪过头花，瞬间，若岚眼睛有些湿润。

“怎么，想起大哥了？这些年爹爹知道你受苦了。”父亲的话还没说完，若岚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从母亲过世之后，若岚哭过，抱着父亲要娘，可惜，没过多久父亲走了边疆，很多个夜晚，大哥陪着她和二哥一起想念母亲，牵挂父亲，很多次，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她发烧几次之后，大哥总能发现她的饮食不是有问题就是屋子的摆设被人动过手脚，从而大哥对她的一切都是小心翼翼，包括她的衣物都是大哥一一置办，她发现，自从母亲走后，大哥比以前更加疼爱她了。

若岚的内心曾经问过自己，如果不是大哥，自己会活下来吗？

“岚儿，为父今天叫你过来，有事交代。”父亲说着，拿出一个月牙形的令牌，“这是你娘临终时留给你的，她说等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你的外祖父就是当今月岚山庄庄主月飞，你拿着这个令牌去找他，此令牌是月岚山庄信物，见此物如见庄主。一定要让你外祖父找到你二哥，不可再回蔺家。”

听完父亲的话，若岚很是不解，如果母亲身后是整个月岚山庄，为什么大哥都觉得母亲的死因有问题，外祖父为什么不过问，父亲为何不彻查？而且，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没听娘亲提过，而且大哥难道也不知道有外族家的存在吗？并且从没有见两家来往过，此时父亲为何要提起？她忽然忆起，曾听大哥提起，梅园的那几株梅树还是从外祖家的后花园偷偷的偷来的，至于怎么偷的就不可得知了。

如果月岚山庄是外祖父家，母亲还用偷吗？可如果不是外祖父家，又有谁有那么大本事把树给偷出来呢？而且还是武术大家……

“父亲，岚儿想娘了，岚儿想大哥了。”若岚顾不得这许多的疑虑，美目泪眼婆娑，稚嫩的哭腔惹的父亲也湿了双目，搂过小女儿，眼里满是疼爱，他眼里的若岚似乎长大了好多。

“若岚想娘，父亲也想你娘了，快十年了，爹爹坚持不下去了，有些事情爹要给你交代清楚，大哥已经走了，二哥不在，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面对了。”

若岚一听交代，觉得有点意外，她不知道父亲怎么了，她不觉得简简单单的只是朝堂的事情。

父亲拉过若岚，坐在椅子上，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若岚抬眼间似乎看到父亲眼里的柔情和悠远，“你娘亲是你外祖唯一的女儿，上面有三个哥哥，她可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对她的疼爱无以复加，和你母亲在世时对你一样。当时，我只是一个没有多少大志的少年，求师学艺，行走天涯。但在惠州的集市上，你娘亲和你大舅还有我，同时被当时的地痞欺负，我和你大舅联手把地痞和他的护院都打伤了，最后我们被他们后来的人困在了一处寺庙里，你娘的武功只能防身自卫，你大舅却是很厉害，当时我是有机会离开的，但我没走，因为我觉得是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吧，也可能就是经历了这件事情，后来你娘来到京城玩，顺道找我，因为当时你大舅和我都报了姓名，但你大舅和你你娘亲用的是化名，所以你娘很容易找到了我，但我没有想到你娘就是月岚山庄的唯一一位小姐，月秋娘。你不知道当时月岚山庄有多有名，天子赐的匾额，下书御赐的名字，王侯公子提亲的有多少，可是你娘却为了我，和你外祖家闹了别扭，这一闹就是好几年，谁有谁的骄傲，你娘和你外祖互不相让，后来，有了你大哥，有了你二哥，再后来有了你”

说着，蔺连晖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些房契，书信，还有一枚月芽儿的图章，一副陈旧的画卷，若岚好奇的拿起画卷，展开一看，如她猜测的一样，是娘亲，和此刻的自己是那么相似。

“这是你娘刚来京城的时候被圣手吴道千偶遇，偷画的，如果不是为父聪明，捷足先登，你娘差点被她抢跑了呢”，父亲的叙述好像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怀念和告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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