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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云城狼烟 79舌灿莲花（第1页）

想到岳府今后恐怕是成也岳宕，败也岳宕；又想到嫡长子岳晟无能懦弱，嫡次子岳商吃喝嫖赌，两人皆是不堪重用；而庶子们都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自己马上就要四十不惑，已经见了孙子，却后继无能人，且在杀妻、杀媳的道上一路狂奔，无法回头，也不舍回头，岳鼐禁不住悲从中来，哭得地动山摇，天地变色。岳固等护卫吓得手足无措，还以为他和岳宕手足情深情比金坚！而通达客栈的老板、伙计、客人唯恐避之不及！皇亲国戚的秘闻他们可不想知道，因为他们还想多活几年。哭了好半天，岳鼐这才红着眼睛道：“为什么隋家军校尉韩云要杀我六弟？”岳固等人噤若寒蝉。他们无法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因由。岳嘉却明白，这是韩云奉大将军之命，要杀高三娘和高五郎母子，却蠢笨如猪认错了人，误杀了岳宕以及他的仆妇！“还有，韩云又是被谁杀的？”“是吉义镇卫兵、益州新兵和蔚州卫兵。”岳固哭丧着脸，“大爷，是吉义镇卫兵、从五品抚远将军樊跃割下了韩云的头颅。”三方人马？岳鼐一愣。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卫兵！为皇亲国戚报仇雪恨，无论如何，岳府得有所报答！“这三家要了什么悬赏？”岳鼐冷笑道，“还有，是谁抢走了我六弟的头颅？为什么？”这也是岳嘉亟待知道的事情！终于来了！岳固这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如何回答这些难题。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乱说。他害怕堆福县主天涯海角追杀他！岳固磕了一个响头，沉吟道：“大爷，这是绝密，容老奴单独向您禀报！”岳鼐点点头，让岳固起身，跟他进通达客栈。岳嘉急了。岳固这是不想透露机密让他听到！如果岳固跟岳鼐说了什么，那么岳鼐先入为主，还能相信自己的言辞吗？还有，岳固可是岳府在京城府邸的护卫头领，是岳开和岳鼐的心腹。虽然自己是岳府旁支嫡系，可岳开更相信岳固。只有搅浑了这谭死水才能摸到大鱼！“鼐叔，侄儿岳保给您叩头了！”“岳保？”岳鼐十分惊讶。几年未见，岳保怎么也在车队里？“鼐叔，确实是侄儿岳保！托叔叔的洪福，是岳固他们救我于危难之中！”岳嘉上前叩头道，“叔叔，侄儿有要事单独禀报！”岳保此举简直是为岳固脱困解围！岳固打心里希望能拖一会是一会，于是感激地望着岳保，点头致谢。岳鼐将岳嘉请进自己的客房。啰嗦等人远远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岳固则张罗大家住宿，又安排人手护卫灵车和生辰贺礼。客房里，岳保双膝跪地，舌灿莲花道：“叔叔，据侄儿的消息，那韩云明面上是隋家军，实际却是四皇子和七皇子的母亲谨嫔的暗桩！也就是永昌伯府苏庭的打手！”为了大皇子、大公主、大驸马、大将军，他必须把他们最大的劲敌四皇子推到淑妃及其娘家的对立面！“为甚？”岳鼐可不是好糊弄的。“大宝之争！”岳保笑道，“侄儿有幸觐见淑妃娘娘，得知云城军户高家父子卷入其中，卖主求荣，两边通吃……”“云城军户高家父子？”岳鼐思绪急速反转，“难道是庄石将军的女婿一家？”“正是！”“奇怪，高家如何卷入其中，而且还是两边通吃，卖主求荣？”“高家是云城军户，隋光大将军是不是他的主子？”岳鼐点头道：“那当然！”朝廷军户竟然成为了大将军隋光的家奴！恐怕这是隋光、岳鼐等人的惯性思维和认知！岳保侃侃而谈道：“听娘娘说，隋光大将军因为被弹劾畏战，云城卫城被北狄攻陷，从而被锁拿进京问罪。可如今他已沉冤昭雪，因为他并非畏战，而是审时度势，保护了云城二十多万避难的军民和财产的安全！但可惜云城总兵已然易人。”岳鼐心里冷笑。得知北狄突袭，他和父亲岳开前往总兵部衙探听消息，结果看见堂堂正二品骠骑大将军、云城总兵隋光竟然吓得像个妇人一样头缠丝巾，躺在床上浑身筛糠！“确实，隋光大将军是云城百姓的守护神！”岳鼐肉麻地赞道。“眼见得大将军沉冤昭雪，四皇子一系气得要死，不把大皇子的军中靠山弄垮，他们誓不为人！恰好，高家父子，尤其是高大郎、高二郎和高三郎，因为立有军功却不得重用奖励，怀恨在心，老东西夫妻丧尽天良，和小儿子高五郎千里奔赴京城告状，诬陷隋光大将军贪污军资，排除异己；还，还将云城岳家也构陷其中，说你们勾结一处，作恶多端……”岳鼐心惊肉跳。他想到知府鲁赟送来的“京”字纸条。看来，庄石和高家早就盯上岳府了！“……他们将此所谓莫须有罪证卖给永昌伯府苏庭。可不料阴谋败露，被隋光大将军查到。将军岂容抹黑污蔑，坚持要与苏庭到皇上跟前对质。高家父母兄弟畏罪潜逃。隋光大将军派韩云去追踪他们，意思是好好请回，询问因由。不料，韩云已是永昌伯府暗桩，里挑外撅，出卖消息！苏庭无法向大皇子交代，只好让韩云对高家杀人灭证！”，！“对高家痛下杀手，怎么连累我六弟丢了性命？”岳鼐困惑又悲愤。“这是六叔的孽缘宿命！”岳保挤出两行眼泪，“偏巧六叔跟高家的小子年龄相当，又有仆妇随侍，于是被那个蠢猪韩云误会，做了……”替死鬼这几个字他说不出口。“这么说，就是一场误会？”岳鼐惊异又无奈，“这韩云还真是蠢猪！只可惜我六弟身首异处！”说罢嚎啕痛哭。“可依侄儿分析，误会只是表面现象。实际并非如此。”“何解？”“就是故意为之！”岳嘉咬牙切齿道，“韩云背后的永昌伯爵苏庭最善祸水东引！是他把六叔罹难反手嫁祸到隋光大将军头上，报私怨，挑是非，让我们岳家与大皇子一系结上仇怨。”岳鼐望着岳保，满脸惊异。一年前，他曾进京觐见姑姑。当时姑侄商议，鉴于淑妃只有两个公主，为保岳家富贵绵长，在太子大位没有落定，局势混乱之际，淑妃只可明哲保身，不要轻易站队。可短短一年过去了，淑妃就站队大皇子了吗？这跟岳府在京城的密探返回来的信息不相符啊！见岳保疑惑，岳嘉心里不由冷笑，不把这件事情搅乱，枉费了他大公主、大驸马裙下第一文相公的名头！于是道：“淑妃也是夹缝生存，左支右绌！怪只怪皇后娘娘，她也出来搅和，逼着淑妃站队，还要求配娘娘膝下的六公主或七公主，为三皇子的侧妃的娘家，即正三品礼部侍郎富华的庶长子为妻。”岳鼐一愣。此事他确实听淑妃说过。不过，虽然是皇后娘娘看好，可下嫁的却是三皇子的侧妃的娘家，这就低了一头；而且礼部侍郎富华宠妾灭妻，苛待嫡子，以至于三个嫡子都得病早夭，反而是庶长子长大成人，成为富家的顶梁柱。堂堂公主下嫁侧妃娘家、妾室之子，岂非笑话？所以当时淑妃婉言谢绝了，还想着把六公主嫁给岳宕。“为什么？”岳鼐追问。岳嘉因为考场作弊，被褫夺了功名，断绝了仕途。这几年在京城混迹，又化名岳保，依附大皇子、大公主、大驸马、大将军，这些宫中秘闻他岂会不知？“当然是看中了岳府的钱财、驼马和北狄的商道！”岳嘉信口雌黄，“皇后娘娘要保自己所生的三皇子纪王上位，可她娘家是小官，而且精穷，如何支撑？所以，她得知此事后，就来威逼利诱淑妃娘娘，还许以贵太妃的好处。可娘娘如何忍下这口恶气，如此就被生生推到大皇子阵营……”一团乱麻！“淑妃娘娘派侄儿回云城，要给那里挑外撅、惹是生非的高家一个教训……”“怎么，你回来不是为了给你祖父祝寿？”岳保一愣。祖父过寿？他忘得一干二净！“鼐叔，侄儿给祖父祝寿是小事，给老太太祝寿才是大事！”岳保恬不知耻道，“可惜，侄儿所带贺礼尽在飞狐陉混战中丢失殆尽！若非岳固搭救，侄儿已经尸骨无存！”“还有，”岳保继续道，“虽然吉义镇卫兵、益州新兵和蔚州卫兵杀了韩云，但指挥他们的却是云城新任总兵苏瑞尚派来的先锋官！那两人是校尉洪珅和袁飞！他们曾随苏瑞尚平定西戎青盐之乱，还被皇上亲封为正六品校尉！”岳鼐大惊。虽然自己已经分析得出，新任云城总兵苏瑞尚的先锋官来了云城。但是消息得到证实，他还是非常震惊的。看来，这是姑姑淑妃娘娘没有皇子可倚仗，在后宫波诡云谲的残酷斗争中苦苦支撑，有些力不从心。可惜姑姑没有皇子，岳府只能做别人的附庸！岳鼐不免长叹。“叔叔千万不可意志消沉！依侄儿看，族中美女众多，不如挑选那上等女子，嫁给大皇子为侧妃。说不定岳府又会出一个宠妃！”宠妃？为何不是皇后？难道岳家只有这点子志向？见岳鼐沉吟不语，岳嘉不由腹诽，淑妃绝无后位可能！他继续道：“如今，皇子中，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有了王妃和侧妃；四皇子虽然没有成亲，但已有准王妃，乃其舅家，也就是永昌伯爵苏庭之嫡女，而且据说侧妃也有了人选；五皇子因为其母是西戎伊索达部贡女，其外租是西戎酋长，皇上忌惮，绝无大位可能；而且他也有了王妃人选，乃曲阜孔家后裔、国子监祭酒、当朝大学问家、书画家孔廉之嫡长女！七皇子和四皇子同胞，估计也是求娶舅家嫡女。唯有六皇子没有王妃人选，但皇上已经下旨，将永尚侯爷顾迈的曾嫡孙女顾纬纳为侧妃。不过，六皇子母嫔乃一介镖头草莽之女，而且母家死得精光！他们如何斗得过其他几个皇子……”岳鼐沉吟不语。他更加坚定，要把女儿送到皇上身边。立刻，马上！见岳鼐神色不虞，岳保赶紧转换话头：“叔叔，我还可以给您做个大媒！让您娶得美娇娥、五婶娘！”哪有侄儿给叔叔说媒的？岳鼐冷哼一声道：“此事以后再议。岳宕被杀，老太太和老爷、夫人心痛死了，根本没有精力顾全此事……”，！岳嘉一笑：“叔叔不要忙着推拒！且听侄儿说说，这是何家小姐，叔叔自然就会改变想法！”“谁啊？”岳鼐无所谓地道。“新任云城总兵苏瑞尚的爱女堆福县主！”岳嘉继续道，“虽然是个庶女，但她却是皇上亲封，贵不可言！而且，她可是手握十万重兵的云城总兵的掌上明珠！叔叔想想，苏瑞尚要想在云城有所作为，一定得依靠岳府，依靠岳府的钱财、驼马和商道……”岳嘉十分得意。苏瑞尚虽然是永昌伯爵苏庭的庶弟，可两人却形同陌路，剑拔弩张！他肯定不会站位四皇子和七皇子！自己即使不能灭了高家满门，但是若能成功地拉拢淑妃和岳府以及苏瑞尚，在大皇子面前也是将功补过，奇功一件！岳鼐不由心旌摇动。如果娶了云城总兵的爱女，那么岳家的福运一定会绵延长久！淑妃也有了倚仗，对女儿岳婤入宫肯定也大有裨益！到时，如果女儿一索得男，那就……岳保有一点说得很对。没有岳家的帮扶，任何人在云城总兵的位置上都是寸步难行！且不说岳家在西戎、北狄的那些商道，便是商道上那些名为商人、实为劲旅的岳家商队，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要知道，岳府商队可是有两万之众！岳鼐不由得咋巴咋巴嘴。“而且，这位县主长得温婉端庄，柔美和顺，正是叔叔心仪之人！”岳嘉没有见过堆福县主，可这并不妨碍他胡诌八扯！岳鼐再次动心。温婉端庄，柔美和顺，那就绝对不会干涉打扰自己和鲜卑公主的好事！“确实是上好姻缘！不过……”自己三十多岁，见了孙儿，鳏夫克妻，声名狼藉，苏瑞尚总兵如何肯答应这门婚事？不过他却转换话头，继续道，“不过，这位县主会不会已经定亲？或者，她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太后或皇后会不会为她赐婚？”“据我所知，这位堆福县主尚未及笄，没有定亲！”见岳鼐迟疑，岳保如何不知，这位族叔有些自惭形秽！于是继续巧言令色道，“叔叔您是皇亲国戚，又是岳府未来当家，而且正直壮年，风华正茂，芝兰玉树，英俊潇洒！试问哪个女子不怀春？！”岳鼐笑了。这个岳保真是个妙人！“还有，叔叔，官员最恨麾下变节叛变！比如高家父子这种人，最为大人们所忌惮。叔叔不妨协助除掉为快！”岳鼐眉头紧锁。不用岳保扇阴风点鬼火，他也想除掉高家人，还有那个庄石老匹夫，谁让他们与自己为敌？另外，为了讨好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他可以敬献云城美女，还可以和他平分八合货栈……“叔叔，您还可以通过淑妃娘娘，在太后或皇后那儿求得一份赐婚懿旨！”真乃妙计！“叔叔，侄儿还可以给您再送一个功劳……”说罢，岳保膝行上前，嘴巴贴着岳鼐的耳朵，“……那些粮草、军械、车马被藏在了朱雀堡！这就是您献给苏瑞尚的投名状！”岳固忐忑不安，一直等到十五日凌晨丑时，才等来岳鼐的召见。岳鼐详细询问了之前的三个问题，即，吉义镇卫兵、益州新兵和蔚州卫兵这三家要什么赔偿，还有是谁抢走了岳宕的脑袋，为什么？当听说这三家要岳家半数家财相报答时，岳鼐先是一愣，继而呵呵嗤笑，不予理会。当听说，抢走岳宕脑袋的人是堆福县主苏澜时，岳鼐只是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还笑出了眼泪！令岳固十分惊诧。最后，岳固小心翼翼地道：“堆福县主之所以要抢走六少的首级，是因为，因为淑妃娘娘介入了永昌伯爵苏庭和云城总兵、正二品骠骑大将军苏瑞尚，也就是堆福县主的家事……”话未说完，就被岳鼐止住了。听岳保念叨了一个晚上，淑妃娘娘如何卷入朝廷纷争，岳鼐的脑袋此刻仿佛蜂窝嗡嗡乱响。他可不想岳固再来炒一遍剩饭。事后，他非常后悔。不过，他绝对不会怪罪自己，只能是怪罪岳固，还有那个千方百计去拿回岳宕人头的岳山！反而，他饶有兴味地询问起关于堆福县主的长相啊，爱好啊，等等。足足问了半个时辰。岳固一边回答，一边惊讶万分。这主子打得什么算盘？想干甚？该不会是……第二天一早，两路人马一起出发回云城。对了，岳鼐放弃了去京城，而是返回云城。他相信，庄石手上的那些证证据据，没有经过苏瑞尚首肯，肯定不会随便送到京城！等苏瑞尚来到云城，说不定他岳鼐已是他的乘龙快婿！庄、高两家也活到头了！还有，他把儿子岳商捆回了云城，却把岳保送走了，还送了三万两银票，请他去淑妃那里运作那张赐婚懿旨！将近南门时，岳鼐见到了大妹岳岚、二妹岳岑分别派人从荥阳和杭州送来的贺礼车队。大妹夫王瑾是当朝太师王弥的嫡次孙、先皇后石丽所生二皇子明王王妃王素素的二哥，现在是荥阳县令。二妹岳岑则是钱塘大族钱氏家族的嫡长媳妇、当家女主。而钱家有位庶出的姑奶奶是漕帮头领梁正的夫人。从堆积如山的车队可以看出，这两位姑奶奶的生辰贺礼绝对是价值连城。三妹岳嵩送的那座半人高的七彩琉璃弥勒佛价值四十万两，深得老太太欢心。只是，如今三妹夫查寅及其父亲查虎已经被他们岳府纳了投名状，三妹也成了大归女。岳鼐还先后遇到了好几支商队，有南阳的，有真定的，有江夏的，也有忻州的。他们这些人似乎都相识，互相热情地打招呼。在等待进城时，岳鼐听他们热火朝天地谈起，这次带了一些什么好东西过来，都是奇货可居，利润可观的货品。岳鼐心里直痒痒，盘算着要把他们所有的货品全部拿下来！他自信而得意，只要他这皇亲国戚出马，定然可以跟他们好好谈谈，把价格打压下来。不过，在进云城南门时，岳鼐和岳固等人都受到了强烈刺激和莫大惊吓：南城永泰门卫兵不仅打开了岳宕的棺材检查，还把岳保的通缉画像呼到了他们的脸上！上面还赫然写着几项罪名，伪造调兵公文，残杀益州新兵，抢夺军用物资……：（）大成风华之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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