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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既然是苦肉计,只要您愿意一直瞅着,那我就必定能咬牙坚持演下去。
原本热得要命的天,却因为这接连不断的几日阴雨,气温猛然骤降。就这么杵在雨中,个中的难受滋味儿,唯有我自己心知肚明。
保安在门卫室里推开了一小条窄缝,冲着我扯着嗓子大喊:“小姑娘,赶紧走啦!你这是在折腾啥呀?这里面的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不管你想见谁,要是人家有心搭理你,哪能让你在这儿遭这份罪淋着雨?”
我没搭理他,固执地继续站在原地。只要一张嘴说话,雨水就会一股脑地往嘴里灌,实话说,这雨水的味道着实不咋地。
就这么淋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我感觉自己都快支撑不住的时候,透过那密密麻麻的雨帘,我瞧见那道厅堂外的鎏金大门忽地拉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透出了些许光亮。
一个人撑着大黑伞,急匆匆地朝我奔来。
我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是林浩。虽说只是穿过一个院子的距离,他也打着大黑伞,可他的西装还是被淋得湿了大半截。
“皖琴小姐。”林浩靠近我,由于雷雨声太过嘈杂,他扯着喉咙大声说道,“陆总瞧见您在这儿了,他讲再给您一次机会,只要把那份契约签了,他就不再收购狗街。当然,要是您想换个法子也行。”
“啥法子?”我一边拼命擦拭着脸上的雨水,一边扯着嗓子吼道。
“第二种法子就是,旺福街照收不误,只要您主动舍弃芸盼旅社,在价格方面能符合他们的合理要求。”我怎能放弃旅社,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是为了保住它呀。所以我毫无选择的余地,只能冲着林浩点点头:“我签契约。”
就这般,在林浩撑着的大黑伞下,我签下了那份极不合理的契约,心里头那是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有。
……
离开星都汇回到旺福街时,天刚擦黑。我压根不敢下车,只得把车一路开到苟老板的超市门口。这一路过来,我的脑子完全是一片混沌。
因为这场没个尽头的雨,每当想起那份契约,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一块地方像悬空了似的,对于往后的日子,更是觉得一片迷茫。
头疼得仿佛要炸裂一般。
在大雨的掩护下,我冲进了苟老板的超市。他正从柜台后面站起身准备出去关门,我这猛地一冲进来,把他吓得下意识地举起了一直藏在柜台后面的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棍。
“死丫头?”紧接着,他又惊又奇地叫了一声,放下铁棍朝我走来,“你这是咋整的,跟个水鸭子似的。”
“家不敢回,来您这儿躲躲。”我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盒牛奶撕开,咕咚咕咚地灌进肚里,这才有了点精神头。为了能赶忙回来见到陆景希,我差不多一整天啥都没进嘴,没被雨给折腾病,倒是差点给饿死。
“这倒也是,如果这会儿街坊们瞅见你,说不准真能把你给生吞活剥了。”苟老板赶忙走到门口左瞧瞧右看看,把卷帘门给拉了下来,“快快快,我给你把电暖器打开烤烤。”边说边又递给我一个三明治,“咋样,您这么风风火火的,到底见着那位陆总没?”
“见着了。”我狼吞虎咽地啃着三明治,“事儿解决了,他同意不收购旺福街。”
“啥?不能够吧,这么大的事儿,就因为您一个小姑娘,他就改主意不收啦?”
“您瞅瞅我像有那么大能耐的人不?”我瞪了苟老板一眼,心里一阵憋屈,他正一脸好奇地等着我接着往下说,可我还是硬把心里的委屈给压了下去,“哎,您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明儿个早上街坊们就能接到陆氏的通知,旺福街不收了,一切都跟原来一样。”
“……”
“好了,我走啦。”我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努力将想哭的念头压下,缓缓站起身,轻轻拉开卷帘门,义无反顾地踏入雨中。身后苟老板好像说了些什么,可我完全没有听到。车子就停在他家门口,反正距离旅馆不远,步行回去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接着,当我站在自家芸盼小旅社的门口时,从签订契约起就一直憋在心里的泪水,在此刻再也不受控制,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真是过分到了极点!旅社的两扇玻璃门,其中一扇已被砸得稀碎,另一扇上面沾满了黏糊糊的东西,估计就是苟老板提到的鸡蛋。门头悬挂多年的大铜铃也被摘了下来,歪歪斜斜地搁置在一旁。地上还用红油漆写着大大的几个字,“败坏头”“扫把精”,还有那句无比直白的“祸害”。若不是发生了这档子事,我都不敢相信街坊们竟然如此痛恨我。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情有可原。在利益和这浅薄的情谊之间,情感简直不值一提。
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将我遗弃……
我抽泣着一脚踢开那破碎玻璃门上残留的部分,半钻半挤地进入旅馆。好在这些街坊还算有点底线,他们只是破坏了门口,屋内并未遭到损毁。毕竟从法律角度来说,如果入室进行破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去告发他们。只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再次相见时,他们还能像过去的十八年那样亲切地唤我一声“丫头”“皖琴”。
我就这样站在大厅里,望着那扇破败不堪的门,哭得撕心裂肺,连灯都不敢开。无论如何,都得熬到明天早上。不然要是让街坊们知道我回来了,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过激的举动。
直到一股强劲的冷风从那扇破损的门洞里猛灌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转身到柜台里摸索,终于摸到打火机并点燃,然后小心翼翼地上楼。
旅社本就透着股阴森的气息,此刻又黑灯瞎火的,我每迈出一步,脚下的木地板都会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那种恐惧到极点的感觉难以言表。
当我好不容易走到306室门口时,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王太一家的身影,顿时心里一阵发毛,只想加快脚步。可就在这时,“哐当”一声,身后不知是哪间房的门缓缓而沉重地打开了。
不知是风吹所致,还是真有什么人在。毕竟旅馆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开门,按理说是不可能有人住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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