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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弗拉基米尔一动不动,成了一尊石像。雨声哗啦啦变得吵闹,衬托我们古怪的静默,每一次的呼吸都那么清晰,交缠起来,似乎能够融为一体。
&esp;&esp;血没有完全止住,而是不动声色地流失,痛苦成倍增长,我却开始感到麻木,肉体与灵魂好像正在被切割,难以忍受的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缓慢地脱离,我能飘在空中束手旁观,怜悯地望着在承受苦难的人类。
&esp;&esp;救救我。
&esp;&esp;救救我,我快要死了。
&esp;&esp;没有人回答,没有能能伸出手拉我一把。我试着张口,即使是痛哭流涕地跪在弗拉基米尔脚边,心甘情愿奉上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能帮我,自尊很重要,可命都快没了,其他东西就先往后放一放。
&esp;&esp;可是出不了声,声带肿胀地只能勉强发出含糊的气音,我体会到深刻的无助与绝望,不甘心的火苗被点燃。不能放弃。
&esp;&esp;我伸手按在弗拉基米尔肩膀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猛地推开,被激发出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弗拉基米尔是被我推离开一段距离,同时我的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下。
&esp;&esp;身后是石壁,脑袋磕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大脑一阵发懵,木木的胀痛。
&esp;&esp;无所谓了,一道伤口还是两处伤口,我已经不会再疼了。
&esp;&esp;“弗洛夏,弗洛夏,你还好吗?”弗拉基米尔像是恢复了神志,上前握住我的手,他不敢用力。他的眼底酝酿一场恐怖的风暴,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人无法看清。
&esp;&esp;弗拉基米尔动作僵硬,他像突然清醒的醉汉,还不习惯地支配自己的身体,一只手握成拳头,苍白地微微颤抖。
&esp;&esp;现在才问是不是有些晚了,照这个反应速度,我离死亡只会越来越近。我有点想笑,不好,我不太好。
&esp;&esp;“弗洛夏,弗洛夏······”弗拉基米尔不停叫我的名字,慌乱地拨开我的头发,他神经质地念叨,似乎除了弗洛夏三个字以外,说不出其他的话。
&esp;&esp;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变得荒诞而有趣,我的眼睛里雨水纷纷从地面落进天空,花朵的芽钻出土壤从绽开到败落,呼啸的风将湿气带走,撒下干燥的芳香。阴暗一扫而光,阳光暖洋洋地释放出热量,我钻进松软的枕头和被褥,下一秒就能睡个好觉。
&esp;&esp;唯独只有弗拉基米尔没变,他跪在我身前,额前的头发被打湿,平时闪耀着银光的铂金色发丝失去光泽,凌乱地像是灰蒙蒙的天空。
&esp;&esp;他有些焦急地皱起眉头,显现出难得的颓废。弗拉基米尔不会知道,此刻的他是我陷入美丽幻觉中,唯一的真实。
&esp;&esp;“弗洛夏···”
&esp;&esp;“弗洛夏,不要睡···”
&esp;&esp;眼前慢慢被黑暗吞噬,我的眼睛压下整个世界的重量,困顿让我失去了主宰身体的权利,光线飞速远离,我落入了漆黑一片的寂静里。
&esp;&esp;在失去所有光亮之前,我看见弗拉基米尔的脸庞凑近,他清冷的气息洒落在我的皮肤上,嘴唇上传来最后一丝触感,冰冰凉凉,接着一滴水落下来,温热的融入彼此交汇的呼吸中。
&esp;&esp;“骗子。”
&esp;&esp;信号弹生出黄色的烟雾,氤氲的热气,夹杂着些许硫磺的气味,穿过迷雾飘荡上灰色的天空,最终留在视网膜里一抹鲜活的亮色。
&esp;&esp;
&esp;&esp;chapter114猩红(一)
&esp;&esp;幽暗无光的走廊里,我光着脚在满是碎玻璃渣的地面上狂奔,碎片闪烁晃眼的光,一次次刺进皮肤里。
&esp;&esp;我不能停下奔跑,锋利的尖刺布满全部目光所及的地方,每当动作慢下来被锐器割开皮肤的疼痛会放大好几倍,让我不能动弹。
&esp;&esp;我找不到出口,只能无助地四处寻找,鲜血沾在玻璃渣表面汇成一条点点猩红的路。
&esp;&esp;肺部虚弱得快要衰竭,空气从里面散去,我痛苦地弯下腰,窒息的痛苦激起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esp;&esp;我长大嘴巴无声尖叫,终于摆脱层层藩篱从噩梦中脱身。刺眼的光跃进浅灰色瞳孔,我睁开眼睛。
&esp;&esp;心脏一阵紧缩,不再是梦中没有尽头的折磨,虚幻的痛觉落到实处,我反而感到几分轻松,身上有种被车子碾压,再重新拼凑用针线缝补起来的怪异,痛感依然明显。
&esp;&esp;眼睛像是被糊上一层白色胶水,黏黏糊糊不能完全睁开,近处只能勉强看出轮廓,远处仿佛陷入浓雾里,耳朵里伴随着嗡嗡作响恼人的耳鸣,我看不见听不清。
&esp;&esp;“弗洛夏···”是谁在叫我吗?我怀疑又是幻听,在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声音不停地呼唤着,我想要转过头看,可全身上下除了大脑清醒,其余部件都失去动力。
&esp;&esp;我连指尖都不能动弹,可我敏锐地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曾经离我很近很近在我的耳边,在脖颈跳动的动脉上吹拂着熟悉的气息。眼皮越来越沉,我不能抵挡黑暗来临沉入睡眠的怀抱。
&esp;&esp;再次醒来时,身体机能经过休眠恢复大半。我睁着眼睛不再有千斤重,耳朵里的噪音也消失了。
&esp;&esp;我抬手把脸上的氧气罩拿开,发现手背上插着针淡黄色胶管连在药瓶里。呼吸饱和的滞涩感减轻不少,气管里多余的水汽让我忍不住咳嗽两声,牵扯到不知哪一处伤口,痛觉清晰得使我有了现实感。
&esp;&esp;这不是我原来住的地方,等到有精力打量四周,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面积是我卧室里那张kgsize的两倍,五六个我同时使用也没有问题。深红色的天鹅绒布层层叠叠柔软地铺陈,蓬松的大枕头垫在受伤的右腿下面,伤口被洁白的纱布厚厚包扎住,僵硬地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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