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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种煤两种价（第1页）

周树海当了副矿长不多久，辛屯的第二套综采设备就上马了。

魏广忠现在虽然不管生产，但听着办公会上在讲新综采设备的事情时，眼睛还是笑咪咪的，听会上把具体的事情都说完了，他讲，”当年我来辛屯的时候就奔着建个现代化矿井来的，这事咱们已经议了好几年，咱矿上的指标差不多都能达到了，明年就会申请。另外就是综采普及，现在咱还是以炮采为主，综采为辅，再过些年我就要离休了，希望那个时候咱矿上是以综采为主炮采为辅，什么时候矿上全部都用综采了，那个时候建矿的目标才能算真正实现，说工业现代化，啥是工业现代化？在咱矿上实现了全面的综采，就是工业现代化。“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办公会上的几个矿长们都说，”老书记不要激动，咱们一定好好干，把你的愿望早日实现。“

魏广忠头发现在都已花白，他想着自己来辛屯时年富力强，一顿饭可以吃四五个馒头，可眼下，一个馒头都吃不完，不知不觉一辈子就搁在辛屯，几年前局里面调他到局里做副局长他不去，后面让他到局里干一个工会主席或不管事的副书记，他跟邱莉萍商量了几次还是拒绝了。

今年局里让他担任局级的巡视员，仍在辛屯上班，他问局级有啥区别，局里讲你一定享受离休待遇的，工资还能再涨一级，魏广忠说我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本来也是离休待遇，有没有这个局级差别有多大，不过他也没坚决反对，还是按照要求填了表报了上去，市里面顾问委员会里，也有他一个委员的头衔。

现在资历老一点和他一起来辛屯的见面叫他老魏，再年轻一点的人见了他，都叫他老书记，而不是早些年的魏队长或魏矿长的称呼，他刚被叫老书记的时候还不太适应，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称呼了。

辛屯的人也在说老书记不像原来一样整天腰板笔直昂首挺胸板着脸，现在腰也有些哈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辛屯第二个综采工作面没采用西德的设备，用的是国产设备，整个过程基本上都是周树海带着姚弘刚和几个新毕业的大学生干出来的，设备运行了一个多月，虽然有些小事情，但整体运行还不错，算是成功引入了整个刘园矿务局的第一套国产综采设备。

生产上虽然顺利，但经营上在这些年又开始出现了新问题。

原来矿上的采煤任务和价格都是部里面和局里面下达的，作为统配煤矿，大多数煤炭都通过水关到辛屯的铁路专线运出去了，价格叫做统配价，焦化厂的用煤也是善国县报到局里面批，价格是按照国家价格供应直接从煤仓拉走的，矿上每年多采一点的煤，就是给职工的生活用煤，职工每年发一些煤票到煤仓里领煤，煤票用不完就跟周边村上换鸡蛋或面，现在职工多了剩的煤票也多，北楼经常有专门来收煤票再卖给煤贩子，煤贩子把煤再运到附近一些乡村办的砖窑或水泥厂。

杨玉霞的大姐和大姐夫就着卖糁的铺子，也开始干这买卖，早上卖早点，白天的时候职工们就到他们这里换煤票，一年时间下来，他们倒腾煤票挣的钱比卖糁挣的多的多，时间一久，他们竟然也了辛屯最大的煤贩子，矿上大多数职工的煤票都从他们这里转手。

杨玉霞姐夫家里新盖的二层楼，不单贴了辛屯矿办公楼外墙上才贴的磁砖，他还摇骚说过了年，考个驾照买一台桑塔纳回来开，要把整个刘园矿务局职工的煤炭票生意都收了。

他见到周树海语气就更粗了，说”树海，别在这矿上干了，别看当个副矿长，你这天天下井，提心吊胆，出大力，一年挣的钱还不如俺两个礼拜挣的。“

周树海讲，”姐夫，你要知道个好歹，还有脸跟我提你的收入，你不想想自己咋到辛屯来的！挣了钱，光想着把自己家的房子盖了，怎么不也把咱老岳的房子一块收拾了！“

大姐夫说，”我提这事了，老人不愿意，怕花钱。“

周树海讲，”你挣得再多，也就一个暴发户，我现在挣的没你多，可我吃公家饭，现在是国家干部，碰到事情有国家保着，你们遇见个风浪，淹不死也得呛得半死不活，有钱还是省着点吧，少摇骚！“

矿上别的人家以及黄杨村的人看着周树海大姐夫挺挣钱，也有跟着倒腾，这两年越来越多，韩铁和严德静在矿上的时候曾经讨论过要不要管一下，后面发现根本管不了，管了以后职工抱怨大，附近的村民也不满意。

但这两年市面上流通的煤越来越多，很多人找上门来要买煤炭，价格上比国家的统配价高不少，买的时候也不是小煤贩子一卡车两卡车的，一张口就是几个车皮。

因此，这些年局里面一般下两个生产任务，除了原来统配调度的采煤任务以外，还有超产任务，超出部分可以按市场价格卖，矿上自己可以提留加价的百分之二十部分，管经营的钱矿长给郑济国说，要不矿上就别管这个超产任务的限制了，就多生产一些，在市场上多卖一点，也好给职工们搞搞福利。

郑济国问周树海的意见，周树海管生产不管经营，他说，”从生产上倒是可以增产，增产了，能不能给采煤工人多发一点奖金？只要多发奖金，增产肯定没问题，原来韩铁和严德静在的时候工资和奖金一直在涨，现在你上了台，奖金没原来那么高了，时间长了职工们会有想法。“

郑济国说，”树海，你这是真的去过国外，也有海外关系，一张口就是资本主义那一套，咱们社会主义是按劳分配，怎么能搞按功行赏。“

周树海讲，”济国，要说你就是脑袋死，老何来时那天你也在场陪客，人家特区提的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人家也是社会主义，人家能搞为啥咱们不能搞。“

郑济国说，”南方是南方，他们是特区，是改革开放的试点，哪里是社会主义，是在搞资本主义那一套，咱们是啥？咱们是国营企业，搞的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是整个国家的支柱，尤其是咱们煤炭行业，国计民生的支柱行业，不能乱尝试，咱们一搞资本主义那一套这个国家不就整个成资本主义了，这文化大革命结束没几年，现在不提走资派了，你不怕再被扣上走资派的帽子？你不怕我还怕哩。“

周树海讲，”你是矿长一把手，我不跟你争，你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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