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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兴隆（第2页）

我记得很早的时候全村就只有正印家有一台座机，电话号码也是我最熟悉最不能忘记的一个号码。那个时候，全村人与外面的人联系都需要来正印家打电话或者是接电话，为了这个正印在家的旁边的树的高处放上了一个高音喇叭，每当有人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们就打开话筒，通过话筒叫人来接电话。这个方法是很有效果的，有时候人不在家的话，就叫打电话来的人晚上打来。

正印家的座机是我们村当时和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也是我们全村最牵挂的声音。几乎家家户户那个时候都会有很多的电话簿，把自己亲戚的联系方式都往电话簿上一抄，在需要的时候就会拿着电话簿去正印家翻上好久，然后打通那个电话，去听自己想听的声音。那个时候的想念更多的是听到对方的声音，爹妈听到孩子的声音往往都会留下开心的泪水；在外的孩子听到了爹妈的声音也从来不说自己在外面的日子有多难过，更多的是说自己在外面找到了钱，回来让爹妈过上幸福的生活等等之类的话。

奶奶也总在这里给伯伯、叔叔和爸爸他们打电话，问问他们在外面过的怎么样。他们也会时常给奶奶打来电话，有时候也让我们去听电话，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考得好的话回来的时候给我们买新衣服和给我们好多好多钱。那个时候这个往往是我们学习最大的动力，而我们往往也最相信大人们的话，等他们回家之后似乎一切都已经被忘记了，而我们却还清晰的记得。

这天晚上，正发和正发嫂很早吃过饭就来了小卖部玩。正印家就在小卖部旁边，在小卖部和奶奶聊天的正发嫂，从她的声音里面，很明显能听出高兴的语气。奶奶就很好奇的问正发嫂有啥开心的事，叫她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正发嫂支支吾吾的不想说，在奶奶的一再追问下，她终于还是说了。奶奶告诉她这是好事，我请你喝酒，祝你生意兴隆！

就是这样，我们几姐妹每天放学都会叫去捡垃圾（捡矿泉水瓶子）。从他家开了这个废品收购站以后，村上的很多小孩每到赶集的时候都会提着口袋在街上转来转去，我们几兄妹也是转来转去的常客。我们这边赌风很严重，赶集的那天很多人都会藏在街后面的农屋里进行赌博，赌的方式也多种多样。有的用两个古钱进行买单双；有的则是用骰子买大小；还有的则是开包间打大麻将，这样一个鸡（鸡麻里面是算鸡来分赌资的，鸡越多，就按多少钱一个鸡给赢家钱）的价钱就是很高。但是通常打麻将的地方我们是进不去，只有在外面那种玩古钱和掷骰子的地方我们才能进去。赌钱的人把桌子围起来，他们一心专注着牌桌上去了，而我们就可以趁机从人群里面钻进桌子底下。这桌子底下也是一个很富有的地方，运气好会捡到人们掉在地上的钱，运气不好的话也会捡到很多的水瓶子。我记得我和我姐姐捡矿泉水瓶子捡得最多的是捡的拿去卖了两块钱。

晚上八点过的时候，中泰打来电话告诉了正发收废品的单价。分别是：铁是铁毛钱一斤，纸是一毛钱一斤，矿泉水瓶子是两毛钱一斤，铝是七毛钱一斤，铜是一块钱一斤。就这样，正发拿着笔详细的把这些单价记了下来，并且在回去之前背了下来。他把各自的单价都下调了一些，因为他说这样的话会赚的更多。

他接完电话后来到小卖部叫正发嫂回家。

正发：“我们家属呢？”

奶奶：“在里面坐着，听说你要做生意？”

正发：“这个狗日了，嘴巴真的是多，都还没开始做就已经在外面吹了。”

正发嫂：“中泰把事情给你讲清楚了？”

正发：“嗯，你要不要回去啊？不回去我走了。”

正发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奶奶：“来来来，正发我请你喝杯酒嘛，提前祝你生意兴隆。”

正发：“那怎么好意思呢？”

奶奶把酒打了拿过来。

奶奶：“二天（以后）你弟弟妹妹拿东西去卖多给他点钱就行了啊。”

正发开心的接过酒，说：“那是肯定的，以后喊他们多多搞点东西来卖嘛。”

正发喝完酒后，正发嫂已经到门外面去等他了。天乌漆墨黑的，正发嫂打开手里的电筒照着回家的路，正发跟在正发嫂的后面，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回家了。而刚刚还在的月亮好像害羞的躲进了乌云里，正发嫂发出感叹：“刚刚月亮还在，怎么我们出来就不见了呢？”正发没有理他，一心在心里算计着自己那些物品的单价。

次日，正发很早的便起床了，他找来了一张宽宽长长的门板，再去哪里找来了两个木质的轮子，他在门板上订上两个很坚实的木头，在床板的下面加上两个木质的轮子。就这样，一个新的拖车就做成了。正发并不是无所事事的人，在木质品上，他还是我们当地有名的木匠，他家的木门和周围上了年纪的房子的木门和木制品，很大一部分都来自正发之手。后面在一次给别人做房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巨大的木头从门梁上掉了下来，砸伤了脚。从那以后，他并不再做木匠了，但是手艺却一直都在那没变，所以做个废品拖车自然也是很精致。正发嫂的装备就显得简单的多，一个背篼加一把弯尖尖的火钳。弯尖尖是方便在不蹲下去的情况下捡起地上的废品，这样就不用背着满背的废品，还要弯下腰去捡废品。

正发找到了新的赚钱之路，自然每天也是打了鸡血一样。从那以后，除非下雨下雪不出门几乎天天都拉着他的废品车四处跑。他不仅去捡还会到各处去收废品，他还买了一个小喇叭，当他推着车走的时候，喇叭就会想起声音“废品废品，高价回收废品！烂铜烂铁高价回收啦！废品废品，高价回收废品！烂铜烂铁高价回收啦！……”

正发的生意很好，他就把院子的菜园用来堆放自己的废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正发的废品就把院子堆满了。他在想着要不要叫废品站来把这些装走呢？这天，正发一早就他高高兴兴的去打通了废品站的电话，废品站叫他回家先把废品进行分类，这样方便来的时候好计算价钱。他回到家中，高高兴兴的叫上媳妇来给废品分类。由于刚开始做这个，正发把收来捡来的废品一律都放在了院子里，并没有进行分类。

他把放在房子里的纸废品也搬了出来，方便明天的车子来拉走。但是他不知道，废品分类是一个很累的东西。比如坏的电饭锅里面有铜，假如一律按铁的价格去卖自然会亏空。他把电饭锅和铁放在了一块，而正发嫂则把里面的废纸从房子搬出来，正发懒得动，就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这样忙了一下午，终于把废品分类好了。讲真的，做哪一行都会他们自己难以言喻的困难，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难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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