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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 晨光熹微四（第2页）

在饶如卿期待的目光下，他将勺送入口中，微甜的液体带着奶与茶融合的独特味道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那半透明的丸子柔软而带着黏性，纠缠在齿间，像一场暧昧不清又不忍分离的故事。

他很久没有喝过这么甜的东西了。这入口的甜与醇让他想起了饶如卿笑起来的那两个酒涡，距离那个心动的，十年竟已倏忽而逝。

重逢后，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那种甜了……她很少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怀。

慕云深抬起眼，看向对面坐着的饶如卿。鬼使神差地，他忽然起意问了一句：“景侯爷喝过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等待着评价的饶如卿愣了一愣，而后点了点头道：“喝过，听风阁本部的都喝过。怎么了吗？”

慕云深话一出口就清醒了，他淡淡的紧张通过缓缓搅动碗中的奶绿和珍珠很好地掩饰了过去，而饶如卿这一番对他隐藏着的醋意毫无知觉的回答，让他心底浮上了一阵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怅惘的情绪。

他知道饶如卿最开始在期待什么。在她的话音落下后，他便微微笑着接上了话：“谢谢四娘，很好喝。以后还能喝到吗？”

饶如卿的眼睛亮了亮。

自己煮的奶茶不是第一次被夸奖，但很少会如这一刻这样高兴。潜意识里似乎响起了什么模糊而细小的警告声，她也不知那是什么。

“可以。”她大而亮的杏眸弯了弯，两颊现出酒涡淡淡的痕迹。

慕云深的勺子停顿了一下，深潭水一般的黑眸盯着那酒涡的轮廓，泛起了丝丝涟漪。

“哦，对了。”饶如卿在高兴之余，想起了昨日找慕云深的目的。

既然已经来了，此时与他讨论也不迟。

“嗯？”慕云深正咽下第二勺奶绿，平静地抬起眼看向她。

饶如卿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踌躇的神色，沉默片刻，她终于还是开了口：“不知世子对当下的取仕途径以及……律法，怎么看？”

虽然此前已经斟酌了许久，她也曾偶有过惊天动地发言，譬如五岁时在饶嘉善面前的那段话，再譬如与宿介之争吵完后嘴一时没刹住车，在众人面前说的那句“消灭阶级”。彼时走出大门她才感到了深深的后怕，当时虽并无人对她那句嘟囔有什么反应，但这过于先进的思想……

一旦传扬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所有既得利益者都会对自己群起而攻之——毕竟在封建王朝已经终结了的情况之下，这样的思想，依旧是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才逐渐地站上了这个国家的中心舞台。

任何新思想的出现，都不可避免地会与已经成型的旧思想进行碰撞和冲突。而越为核心的、越接近普世价值基石的思想，要想改变它，若不是细水长流用几代人的努力去渗透，便需要一场大的、颠覆性的革命。

饶如卿上一世所接受的普世价值与现今相隔得实在太远，比方说，作为其中一个侧面的律法，它的核心意义早已从统治者驭民的工具之一转变为了追求正义。

所以即使她已经针对这个时代的背景对自己想传达出的价值观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柔化，但面对慕云深这个、她并不算特别熟悉的顶头上司，以及未来可能的最高统治者，她还是不免感受到了一丝惴惴。

慕云深沉吟了一瞬，开口却是她意想不到的答案：“在律法之上，我确是没什么研究；而取仕之法……若是四娘有心从沂州起着手改革，不如与我一道在沂州各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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