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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捞尸人（第1页）

2024年

阿焱和同事乘着橡皮艇，仔细的用声纳在江里探寻着，他是公益性救援组织的成员，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搜索在山林间迷失的游客，或者打捞沉入江底的尸体。

一旦出现这样的遇难者，只要不涉及刑事案件，警方或家属便会联系他们搜救。

阿焱的全名叫盼长离，年纪大概二十七八，一般自我介绍时，只说自己叫阿焱，因为“长离”这两个字太文邹邹的不说，在古文里的意思是“凤”，小时候他就觉得男孩子叫这样一个名字，一点都不爷们，可据说这名是他出生时阿爷给他卜的，到死都不能改。于是闹腾了几次，就有了阿焱这个小名。

这次他接到任务，需要在江里打捞一个25岁的女孩。

一个礼拜前女孩因为男朋友要跟她分手，留下遗书出走，最终通过监控，发现她跳了桥。

此时女孩的父母和男友都等在江边，母亲已经哭了半日，瘫软的靠在父亲身上，喉咙里时而发出几声嘶哑的哀鸣；父亲整张脸都是肿的，目光涣散，脸颊上还有未擦拭的泪痕；男朋友则是双臂交叉，表情呆滞的站在一旁。

用声纳确定了沉尸位置后，阿焱把一个三角排钩放到江底。过了一会儿，像是勾到了东西，可却拉不动排钩线，阿焱和同事不敢太过用力，怕万一钩在死者的皮肤上会损坏尸体。

正常情况，排钩勾住尸体后，只需要启动橡皮艇开回岸边，然后收线，就能顺利完成打捞工作。但如果尸体在江底被水草、石头之类的杂物缠住，这个环节就会变得比较困难。

今天的情况看来就不大乐观，尝试了半个多钟头后，他们决定呼叫蛙人支援。

蛙人救援跟他们的工作性质不同，需要游到江底，除去缠在尸体上的杂物，这样救援人员就能拉起尸体了。

不过偶尔也会碰到很诡异的现象，那就是明明尸体没有被任何东西困住，可就是拉不上来。

这种情况不多，但却是蛙人们最不想碰到的，太妖，不吉利。不过他们中有一个很牛的人，大家都喊他麻师傅，别人弄不上来的，只要他出马，就能顺利搞定。

阿焱跟他关系很好，没事经常约在一起喝酒聊天，有时候会趁着酒兴问他，为什么他能捞起别人捞不动的尸体，他总是笑而不答。

麻师傅到现场，换上潜水服，看过遇难者照片，又盯着家属的方向看了会儿，就下了水。

沉到江底，确认过是那女孩的尸身后，他游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绊住她的东西。他试着托起尸体，可女孩就像被粘在江底一样，纹丝不动。

他游到女孩右侧，拉起女孩的手臂，前后晃动三下，又在她耳边拍了三次掌，靠近她小声说：“别倔了，水底下冷。有什么事上去再说。”

说完他再次尝试托起女孩，这次尸体很轻松就浮动了。

麻师傅拉了拉排钩线，阿焱收到信息，就启动橡皮艇驶向岸边。

麻师傅轻轻托着尸体在江底行走。

等橡皮艇靠岸，阿焱开始收线，女孩的尸体一点一点浮起来，麻师傅仰起脸，在头灯的光照下，他看到尸体的眼睛是半睁着的，肿胀变形的面孔上有一层白色绒毛，使得她的脸看上去更加煞白。

麻师傅皱起眉头。

橡皮艇顺利把女孩的尸体拖回岸边，家属那里传来一片嚎哭。

随即，110、120、殡仪馆的拖车都来了，阿焱和麻师傅站在一旁抽烟，麻师傅神色凝重，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女孩的亲属。

阿焱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想了想说：“这会儿吃不下，要不约晚点吧，九点半老地方碰头。”

晚上到了约定的大排档，照例点了几个小菜几瓶啤酒，麻师傅却说他今天不喝，还叮嘱阿焱少喝点，说是一会儿可能还有事。

阿焱问他有什么事，麻师傅点起一根烟，眯着眼说：“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能捞上来别人捞不动的尸体吗？”

阿焱点点头，麻师傅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我是湘西人，祖辈是做赶尸匠的，后来从我父亲那一代开始就没了营生，但祖传的技艺不能丢，我寻思着做什么工作是能用得上的，总别荒废了，所以干了蛙人这个行当。”

阿焱圆瞪着双眼，“这赶尸的技能你捞尸还能用得上？怎么做的？”

麻师傅摆了摆手：“这哪是几句话说得清楚的？简单说吧，就是用我们的法子跟它们沟通，让它们听我们的行动。”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表情也严正起来，“可今天这个事情吧，我看着不简单。那女孩是带着怨气走的，这片江里死的人又多，阴气怨气重，她在里头泡了这么久，已经变成了水煞，‘二七回煞’，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今天，恐怕会出事。”

“那……那个什么煞的会来找我们？”阿焱浓眉微皱，嘴角却挂着一抹诡笑。

麻师傅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只是我今天看她那个男朋友，印堂发黑，一身的阴气，怕是那女孩不肯放过他。”

阿焱忙问：“那我们怎么做？”

麻师傅看了看时间：“哪里起哪里了，我问过了，那女孩是凌晨一点从桥上跳下去的，我们到时候去桥上找他们吧。”

两人来到桥边，时间正好，还差个5、6分钟1点整。

他们往桥上走着，远远看到有一男一女紧挨着站在桥边。

走到离那两人还有五六十米远的地方，麻师傅拉住阿焱，递给他一道黄符，吩咐道：“你过去，把这个贴在那男的背上，拍三下，念一遍‘尘归尘，土归土，尘事莫恋，恩怨两断。’”

阿焱似笑非笑的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麻师傅答道：“你真当我是什么高人呀？赶尸术不过是祝由十三术中的入门法术而已。关键是我们世代赶尸人骨血里的阴气重，我过去怕反儿助长了那‘水煞’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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