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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节 第二个小西行长396（第1页）

倭国九州，鹿儿岛，深山老林间的一座佛寺。

佛寺后院一间密室里，坐拥九州萨摩国和大隅国的岛津家的前任家主、现任家主岛津义弘兄长岛津义久仔细地看着眼前十多件物品，良久后，他轻叹道：“不错！正是加藤清正、锅岛直茂、丰臣秀胜、细川忠兴还有大友义统的盔甲和兵器，我认得，都是真品，绝非赝品。”

摆在岛津义久面前的这十多件东西正是死在高丽战场上的倭军第二军团副指挥官锅岛直茂、第九军团指挥官丰臣秀胜、副指挥官细川忠兴、第三军团副指挥官大友义统以及已经被高丽方面宣称击毙的第二军团指挥官加藤清正的盔甲和兵器。众所周知，倭军将领和高等武士们所用的盔甲、兵器等物都是自己设计的，造型独特、风格各异，不但工艺精湛、色彩华丽，上面还绘绣有使用者所属大名、家族的标志徽印等图案，具有相当高的辨识度，几乎件件都是独一无二，就说加藤清正的装备，他的“二枚胴具足”盔甲和他的片镰枪都是东瀛全国仅此一份。

看着这些军器，岛津义久心头震撼不已，因为这些军器件件都是残破不堪、血迹斑斑，加藤清正的头盔瘪了多处，铠甲上更是有二三十处刀、矛、弓箭造成的触目惊心的破洞——加藤清正本人没死，死的是穿戴他的盔甲、手持他的兵器的九鬼四郎兵卫——锅岛直茂死于秦良玉背后一枪，所以铠甲基本上保持完好，只是后背处有个枪刺圆洞，丰臣秀胜死于张云刺向他右腋窝的一刀，但他在死前被张云部下们奋力猛攻，铠甲上刀伤累累，细川忠兴死于刘峰岭的爆破铳，铠甲被打出了一个前后对穿的大窟窿，大友义统死于辽东铁骑的刀矛砍刺，铠甲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此时，这些盔甲都因为先浸透了鲜血、后鲜血干涸而呈现出大片大片的暗红色，甲片的缝隙间、缝合连接处都是溅上去糊上去的血迹肉末凝固后形成的污垢。

岛津义久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战况，但光是看这些铠甲兵器，他便完全想象得出那是何等的激烈甚至惨烈。

“岛津领主，您现在相信在下所言非虚了吧？这些可都是铁证啊！”现场旁边一人语气淡淡地开口道，是阴阳院骨干高层、专门负责倭国本土情报工作的李旦。

岛津义久点点头，叹息道：“我相信了，高丽战场上的战事远比我们在东瀛本土想象的艰难得多，明国军队的战力也远比我们在此战前预料的强得多。加藤清正、锅岛直茂、丰臣秀胜、细川忠兴、大友义统…明军进入高丽也没多久，东瀛军队居然就已经战死了这么多的大名和名将，丰臣秀吉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这是招惹上了一个完全不该招惹并且他也完全招惹不起的强敌啊！他挑起高丽战争，可真是作茧自缚、玩火自焚！呵呵…”他苦笑道。

李旦轻轻一笑：“丰臣秀吉当然是作茧自缚、玩火自焚，甚至是自掘坟墓！诚然，东瀛军队并非乌合之众，欺负高丽人是没问题的，但想跟大明王师一较高下，那就是自不量力了。大明王师开入高丽后，首战即轻取收复平壤，继而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北高丽数道在弹指一挥间即被大明王师收复，东瀛军队屡战屡败、损失惨重，只不过，前线战场上的真实消息是不可能完完全全地传到东瀛本土的，首先，宇喜多秀家、毛利辉元等人根本就不敢对丰臣秀吉实话实说，他们要么报喜不报忧，要么避重就轻、粉饰掩盖，其次，丰臣秀吉在知道了这些严重程度已经被淡化很多的坏消息后，也不可能对你们实话实说，说出来，一则会尴尬，二则会让他镇不住你们这些被迫向他臣服的大名诸侯，所以，领主大人，丰臣秀吉虽然还在煮熟的鸭子——嘴硬，但你要明白高丽前线的真实战况，那就是第二、第九军团已全军覆没，第三军团已被打残，并且，这只是一个开始。领主大人，您是聪明人，您应该已经预想得到这场战争会是什么结果了。”

岛津义久心神剧烈动荡着，半晌后，他表情阴郁无比地开口：“李桑，明朝皇帝真打算在高丽战争结束后全面报复东瀛本土？”

李旦轻笑道：“您说呢？领主大人，假如您是大明皇帝，您会善罢甘休？大明皇帝说了，数十年前流窜到大明东南沿海兴风作浪的倭寇就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如今，丰臣秀吉居然打算先吞并高丽、再吞并大明？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大明这次打败了丰臣秀吉却不报复东瀛本土，下次呢？谁能保证东瀛以后不出第二个、第三个…丰臣秀吉？大明与其老是被动地等着东瀛军队跨海打过来，不如这次就一劳永逸地跨海杀上东瀛本土直捣黄龙，彻底地解决东瀛这个祸患！领主大人，龙有逆鳞，触之必怒！丰臣秀吉这是触了大明朝的逆鳞呀！”

岛津义久长叹道：“当初，很多人都苦劝丰臣秀吉不要挑起跟明朝的战争，他就是不听，妄自尊大、一意孤行，最终给东瀛招来了灭顶之灾！他自己败亡覆灭也就算了，却还要拉着我们给他陪葬！”他言语间悲愤怨恨不已。

倭国九州的萨摩地区类似于华夏的广州，都是对外开放最早、程度最高的地方，哪怕全国闭关锁国，此地也是对外“睁眼看世界”的一扇窗口，不管是跟华夏、高丽、琉球等国进行文化商贸来往，还是接触西方人、西方文化、西方科学等，萨摩地区都走在倭国最前面，比如西方的火枪、板甲、**，都是通过萨摩地区传入倭国的，可以说，萨摩人思想开明、眼界广远，因此，岛津义久对外面的世界比丰臣秀吉更了解。丰臣秀吉“无知者无畏”想要征服高丽、华夏、印度，岛津义久心知肚明这纯属井底之蛙异想天开，他知道倭国是很小的，华夏是很大的，倭国和华夏之外的世界更大，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对这场战争态度冷淡没兴趣。

李旦呵呵一笑：“领主大人，我已经说过了，大明皇帝的目标是丰臣秀吉政权，并不是全体东瀛人。在这个关键时候，岛津家想要明哲保身、继续兴盛延续下去，可要选好道路呀！”

岛津义久深深地吸口气，看向李旦：“李桑，还请开诚布公。”

李旦点点头：“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领主大人，我知道，你心里是很难接受的，但大明皇帝心意已决，会在高丽战争后全面报复东瀛本土，令二弟岛津义弘正在高丽战场上统军作战，他完全没必要跟大明王师硬碰硬，他大可合理避战、保存实力，等丰臣秀吉输掉高丽战争、大明王师兵临东瀛本土时，丰臣家必然垮-台，岛津家实力不损，才能在接下来东山再起，另一方面，大明皇帝想要征服东瀛本土，肯定需要越多越好的臣服于他、归顺和听命于大明的东瀛实力派人物，以此为他治理以后会是大明新领土的东瀛，说句不好听的话，大明皇帝总不能把东瀛人都杀光吧？岛津家该做出什么选择，还需要在下挑明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令二弟的手不沾上大明王师的血，大明皇帝以后肯定不会心怀耿介，会重用岛津家，岛津家也大可不必担心大明皇帝会言而无信，如果大明皇帝对岛津家出尔反尔，试问，他还如何以岛津家为榜样拉拢、收服更多的东瀛实力派人物向他尽忠？”

岛津义久陷入久久的沉默和激烈的天人交战，最后，他问道：“李桑，你估计大明皇帝会给岛津家什么样的嘉奖和待遇？”

李旦微笑道：“我估计…会让岛津家得到半个或三分之二个九州吧！”

岛津义久诧异道：“为什么不是全部的九州呢？”独霸九州一直是岛津家的梦想，丰臣秀吉既既断绝了他们的这个梦想，那他们自然希望万历帝能圆了他们的这个梦想，儿皇帝嘛。

李旦轻笑道：“因为已经有九州的大名在暗地里投效大明皇帝了呀！”

“什么？”岛津义久大吃一惊，他急忙在脑海里搜索和排查，很快就根据九州的大名、正在高丽战场上统军作战、没有死于明军之手这几个筛选条件找到了正确答案，“小西行长！”

李旦颔首：“要不然，领主大人你以为小西行长的第一军团为什么能毫发无损地从平壤战场上逃到汉城？因为，他是我们的‘自己人’。”

岛津义久彻底地坐不住了，他不再犹豫迟疑了。这种事，如果自己是第一个，还可以讨价还价、待价而沽，但被别人抢先后，自己就要赶紧跟上了，做走狗，第一条是最值钱的，第二条就贬值了，你不当第二条走狗，主子已经有了第一条，不缺你这一条了。试想，如果岛津家不识抬举，拒绝投靠明朝或推三阻四，等明朝大军杀上九州岛，合作对象肯定是小西行长的小西家，九州岛会全境成为小西家的领地，岛津家呢？只能吃残羹剩饭，说不定还会被明朝列为打击和铲除的“顽固分子”。

“我这就派遣心腹家臣前去高丽给义弘授予秘密指示！”岛津义久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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