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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节 当海盗是没有前途的223（第1页）

见夏华对自己行礼，李旦急忙还礼：“夏大人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我们也非常高兴能为您帮上忙，为大明做点好事。”

把已经开溜跑路的马默德从大海上抓回来的自然是夏华的“海盗朋友”欧阳四海。

通过上次张凌云的报告，夏华有办法联系上欧阳四海，但不容易，欧阳四海的陆上据点是占城国的金兰湾，从新安县到金兰湾，怎么去？海路肯定行不通，夏华要是有那么快的船，直接就追赶马默德了，何必画蛇添足？陆路虽然能走，但这是跨境长途送信，难度可想而知。

放在一国之内比如明国，速度最快的陆路运输就是“八百里加急”，从出发地到目的地，一路每隔数十公里就有一个官方驿站，就像接力赛一样，一个驿卒骑着快马以冲锋速度进行狂奔，到了下一个驿站后，把急件交给下一个驿卒，下一个驿卒骑上本驿站的快马也以冲锋速度进行狂奔…据统计，这种“八百里加急”最大速度可达到一天三百多公里，确实很快了。

夏华可没办法从新安县“八百里加急”到金兰湾，一来，官方驿站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动用的，二来，过了广西边界就出境了，安南那边又乱得要死，北部是莫朝，中部是后黎朝郑氏家族的地盘，南部是后黎朝阮氏家族的地盘，这几股势力整天掐架，试问，夏华的信使如何顺利且快速地通过这几家的控制区？好在欧阳四海考虑得十分周到，他上次见张凌云时送了十只信鸽给张凌云，这十只信鸽都是在金兰湾孵化饲养的，带到外地一旦放飞就会自己飞回金兰湾。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夏华放飞了这十只信鸽，又派了精干人手骑着快马带着大笔钱财前去占城国，由于没有驿站，一人多匹马，一路换马不换人，遇到挡路的直接撒钱开路。

夏华很庆幸这年头还没有蒸汽机，如果马默德的商船是用蒸汽机为动力的，那肯定毫无希望追上了。

倘若欧阳四海没能及时收到夏华的求援信，那夏华别无他法，只能承受一百五十万两的巨额损失，幸好，欧阳四海及时地收到了夏华的求援信，随即带着船队径直前往马六甲海峡东部海域守株待兔。南海那么大，欧阳四海当然不会大海捞针搜寻马默德的商船，在马默德必须经过的马六甲海峡一带等着对方自投罗网就行了。

打劫了马默德的商船，欧阳四海不但帮夏华抓住了马默德，搜到了那封密函，还得到了满船的财货。虽然夏华告诉欧阳四海，他只要马默德和那封密函，船上的财货都归欧阳四海，算是他的幸苦费，但欧阳四海分文未取，派李旦把马默德、那封密函以及船上总计价值六十多万两银子的财货都给夏华送了回来。

夏华明白欧阳四海此举的用意：他是在交纳“投名状”证明他的诚意。

“欧阳船主和你们肯定很清楚，”夏华在和李旦分别坐下后，十分推心置腹地道，“你们这个行当不是长久之计，汪直的时代毕竟已经过去了，在海上虽然逍遥自在，但也危机四伏，况且，你们的祖坟都在华夏故土，你们难道不想在清明节时去祖坟上给先人扫扫墓吗？还有，你们的子女后代呢？你们希望他们跟你们一样漂泊不定吗？”

李旦叹口气：“夏大人，您的这番说进我们心坎里的话，我们其实是非常明白的。若能重新当上堂堂正正的华夏人，谁愿意在异域海上做个孤魂野鬼？所以，欧阳船主是真心想要投诚归顺的，但他不敢相信大明朝廷，也不敢相信别人，只相信您。”

夏华点头：“我懂，我懂，对欧阳船主的顾虑，我是非常理解的。我想要保证欧阳船主还有你们在投诚归顺后平安无事，自身得有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势，所以，我必须为皇上经营好新安市舶司。我不强求你们现在就冒险前来投诚归顺，但我希望你们接下来收敛一些，毕竟，你们在南海上的行当会影响到新安市舶司的外贸生意。”

李旦连忙道：“请夏大人放心，欧阳船主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只对跟安南阮氏家族做生意的葡萄牙人以及进出吕宋的西班牙人的商船下手。”

夏华沉吟一下：“最多两年，你们就可以投诚归顺大明朝了，还会得到重用。”

李旦吃了一惊：“夏大人此话怎讲？”

夏华笑了笑：“经过这件事，我和欧阳船主完全可以结为挚友了，所以，我可以向你们透露一些朝廷的机密。”他一脸的高深莫测，“朝廷得到密报，倭国酋首丰臣秀吉已经基本上统一倭国，他的下一步就是入侵高丽、图谋华夏，战争在两年内就会爆发，到时候，大明和倭国展开较量，海战将会非常重要，大明王师若能打赢海战，控制高丽半岛和倭国列岛间的高丽海峡，侵入高丽的倭军岂不是有来无回？可想而知，这场战争一旦打响，大明军是非常急需通晓海战的人才的，你们到时候投诚归顺，对大明朝廷来说不亚于雪中送炭，你们也会得到人尽其才的重用，从而不但能重新成为堂堂正正的华夏人，还能成为大明的战将、功臣。”

李旦大喜，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夏大人，此话当真？”

夏华微微一笑：“如此大事，我岂敢信口雌黄？是真是假，两年内不就见分晓了？”

李旦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太好了，太好了！”

不管是宋朝的宋江还是眼下的欧阳四海，谁愿意一辈子干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所以宋江一心想要被招安，欧阳四海也主动多次向夏华释放诚意。那句老话怎么说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普通人苦读书、苦练武，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有价值，从而把自己卖给皇帝朝廷跻身体制内？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诸葛先生，他自幼苦读、四处拜学名师，辛辛苦苦地让自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政治家、战略家、军事家、文学家、发明家，你说他的志向就是归隐山林、与世无争地当个农民？你信啊？那种拥有大本事但没兴趣投靠朝廷只想在山林里隐居的“世外高人”，有是有，但少如凤毛麟角。

有钱人不会说金钱多么万恶、多么俗不可耐，说这话的都是没钱的人；

身边美女如云的人不会说红颜祸水，说这话的人都是把不到妹子的人；

在体制内混得很好的人不会说体制多么多么黑暗丑恶，说这话的都是在体制内四处碰壁的人，比如某位采菊东篱下的先生，连个县令都干不好，被灰溜溜地挤出体制，为掩盖尴尬，只得声称自己“不为五斗米折腰”。

所以，不要低估欧阳四海这种人渴望被招安、重新当个堂堂正正的华夏人以及混进大明体制的渴望，他要是说“我当海盗很爽，根本就不稀罕被招安”，那肯定是因为招安失败了。

虽然夏华暂时还不能做主招安欧阳四海，但他对欧阳四海透露的这个“重大天机”足以让欧阳四海心神大定，从而愈发地相信夏华和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夏华身上。

跟李旦谈完欧阳四海以后被招安的事后，夏华想起越南方面的局势：“我大明以后肯定要开拓南洋，必须先在南洋获得立足点和前进基地，占城国很合适，特别是金兰湾这个要地，几乎不逊于大明湾，那么，扶助占城国就是很有必要的了，不能让占城国被安南消灭和吞并。还有安南此时的内战，莫朝是非常亲近和高度依赖华夏的，不能让它被后黎朝灭了，后黎朝也不能得到统一，郑家和阮家的矛盾必须持续下去，一个长久分裂、内讧不断的安南才符合我华夏的利益。”

李旦心悦诚服地道：“大人真是高瞻远瞩。”

夏华想起了越南的邻居：“暹罗和缅甸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旦对那里是非常熟悉的，他立刻回答道：“暹罗现在是阿瑜陀耶王朝，也叫大城王朝，缅甸现在是东吁王朝。暹罗的大城王朝是非常亲近我大明的，暹罗王的称号还是我大明朝廷册封的，成祖皇帝曾赐金银大印给暹罗王，暹罗王对此遣使进贡谢恩，至于缅甸的东吁王朝，则不是个东西，对我大明毫无尊崇敬仰，甚至还图谋我大明的西南边疆土地，同时，缅甸人跟暹罗人一直打仗，从几十年前就开始打了，断断续续地打得没完没了、难分难解，整体上，东吁王朝现在很强，是进攻方，但大城王朝也不是软柿子，一直顽强抵抗，就算首都被缅甸军队先后攻占两次，大城王朝也没有投降屈服，按照眼下这个趋势，大城王朝正在越战越勇即将展开反攻，但干不掉东吁王朝。”

暹罗和缅甸的这场战争在历史上被称为“泰缅战争”，前后持续了两百多年，战争初期是缅军进攻、泰军防御，然后是泰军反攻，接着是双方持久消耗，再接着是缅军再一次进攻，成功地灭掉了暹罗大城王朝，不过，缅甸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更狠的、来自西方的英国人来了，缅甸被英国人征服成为大英帝国的殖民地，暹罗趁机复国，历史进程也进入了近现代。

夏华摸摸下巴：“毫无疑问，扶助暹罗对付缅甸也是很有必要的…”

谈到最后，夏华在李旦向他告辞时拍拍他的肩膀：“你回去后跟欧阳船主说一下，我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知他可否把你‘借’给我为我效力一段时间。”

李旦感激地道：“多谢大人赏识。”

夏华想要搜集倭国还有高丽的情报，李旦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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