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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石涛请邓青松吃了顿饭。
这顿饭有两层意义,一层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另一层是过了年邓青松就将正式卸任了。
在古北大酒店的一个包间里,邓青松拿起酒杯说道:“谢谢石主席请我吃饭。”
石涛拿起酒杯说道:“邓书记太客气了,来古北这几个月,要说请客吃饭,邓书记请我的次数,可是远比我请邓书记的次数多呀。”
二人碰杯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石涛问道:“邓书记退休之后是回老家安度晚年吗?”
邓青松点点头:“落叶归根,年轻的时候总想往出走,去外面闯世界。年纪大了就想回家,回到曾经生活的地方。”
“老家还有不少亲戚吧?”
“长辈不多了,还有那么两三个健在的叔叔大爷,剩下的就全都是晚辈了。”
“回老家挺好的,等我有一天退休了,我想我也会选择回老家的。人从哪儿来的,就应该回到哪儿去。这是人的宿命,也是生活的真谛。”
邓青松笑道:“话题好像有点沉重啊。”
石涛笑道:“其实一点都不沉重,有些事情回避并不代表就没有。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只有勇敢的面对,才能过好当下。”
“你这个年纪就能看透这些东西,不容易啊。”
“生命与生活的哲理都是很朴素的,根本不是天花乱坠的,只是有些人故意把它复杂化而已,好像越是读不懂,才越是高深莫测,才越显得自己很有本事。人不就是活这几十年嘛,哪有那么多玄乎的东西。自己过得好,过得开心就行了,想得太多就是庸人自扰。”
“那你现在过得开心吗?”邓青松正色道。
石涛愣了一下,微笑道:“当然开心了,工作轻松,没有任何压力,生活自由自在,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呀。”
邓青松指了指石涛说道:“你说谎了,别看咱们俩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是一个拒绝平庸的人。”
石涛笑而不语。
“自从你来到古北以后,我就一直希望你能够为古北的经济发展出谋划策,我坚信只要你想做,你一定能帮的上忙。但是后来我发现你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想来想去,应该是与你的位置有关。换位思考,我要是在你那个位置,我干事也没有动力。所以我才跑到省里请愿,我希望你能接替我,但是……如果你追求的真是现在这样的生活,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你不是,却做这样的选择,我觉得太可惜了。”邓青松摇头道。
在古北县呆了将近半年,石涛对于古北县的现状以及经济发展,确实有一些想法,他之所以不愿意说出来,确实如邓青松所说,他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动力。
只要出了政绩,无论是哪一级政府哪一个地方,不都是记在党政一把手的头上?有记在政协主席和人大主任的头上的吗?没有,一个都没有。
石涛敬佩无名英雄,但这不是他所追求的。他不是没有觉悟,只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
“我在古北这几个月,要说对古北已经全都了解透了,肯定达不到,但也有了一些了解。抛开古北现在的实际困难和如何发展不谈,单说人的问题,就算我愿意为古北贡献我所有的聪明才智,邓书记觉得一定会有人听,有人信吗?”石涛用手指着说道,“古北现在上下都是有问题的,而且这是发展道路上的根本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有再好的主意,恐怕古北也发展不起来。”
别看石涛在古北县这几个月好像过得很悠哉,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其实他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石涛看来,下面的问题好解决,上面的问题则不容易解决,古北县的情况要比东平县更加复杂。一把手都很难搞定,何况他一个政协主席。既然他解决不了,那他又何必趟浑水呢?
邓青松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在古北县工作了十年,如今这个局面,邓青松自然是有责任的。其实他不是不想改变,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只是现实比人强,他力所不及。
“这么说,古北就彻底没希望了?”邓青松皱眉道。
“那倒也不是,我个人认为想要改变古北的现状,至少得具备两点。第一,上面必须得给予强大的支持,这是第一要素。第二,我说了可能会冒犯邓书记,那就是有勇有谋的一把手。只要同时具备这两点,问题就能解决。但关键是,看似只有两点,想要同时具备却太难了。”石涛觉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古北县今天的情况绝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早的时候没解决,现在再想解决,不是那么容易的。
邓青松点点头,他认可石涛的观点。
“算了,不提这烦心事了,喝酒。”邓青松拿起酒杯说道。
如果说饭前他还对古北县的未来抱有一丝希望,那么到了这会儿,邓青松可以说是心灰到了极点。此刻他只想一醉解千愁,什么都不去想,等酒醒了以后他就离开古北县,从此与这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石涛给胡雪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下午回春阳,并与胡雪菲约定正月初三在他家里见面。
正月初二,石涛拿着不少东西去了谭珍丽家,结果锁门,家里没人,他就去了周文胜家。
不知是不是过年的原因,这次倒是给石涛开门了,但周文胜和马丽丽却躲在房间里没有露面,周敏招待了石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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