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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2页）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说谎！你竟敢诅咒你的主人和金鸦神！你这骗子，贱人！噢，我的主人，请见证我的忠心，我这就替您——啊！”

他那令人作呕的长篇大论最终以一声充满愤怒的尖叫结束，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名先前通报的骑手愤怒地咆哮：

“你算什么东西，没有大学者的青睐，你比路边的野狗还要不如！我是明卡洛斯的贵族，认清你的地位，你怎敢站着和我说话！”

大厅里传来了殴打的声音，这无疑加剧了混乱，戴尔看到有许多和他一样的木工也忍不住离开了位置，涌进大厅里，混乱似乎在加剧，两个人的互殴变成了混战，参与的人越来越多，戴尔打了个冷颤，随后他站起来，走进那条猩红昏暗的走廊。

卫兵们匆忙地涌进大厅的时候，没人有空管他这个小小的奴隶，在这前所未有的时刻，就连大学者的卧室也变得松懈，戴尔亲眼看到有人砸破了大学者的房门，然后冲进里面抱出了闪亮的金子。

戴尔又打了个冷颤，紧接着是第三个，在他的头脑恢复清醒前，他的身体就开始自行活动，先是匆忙的小步，随后变成急切的大步，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涌向大学者的房间或者其他可能藏匿着财物的地方，艰难地挤进二楼后，戴尔疯狂地冲向了离他最近的窗口。

为了迎合贵族们的喜好，使馆的窗子使用的还是上百年前的结构，不仅不结实，而且需要长期的反复维护，而他正是负责维护这些设施的人员之一，对它的结构再清晰不过。

大厅被彻底堵死，没法出去，但这里不同....使馆的建筑结构比正常的房子高一些，但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

戴尔狂奔向猩红的夕阳，将贪婪的人群摔在身后，三步，两步，一步，最后一跃而起，和他想象的一样，即使他因为饥饿变得虚弱，也还是轻松撞穿了这完全没有防护能力的窗户。

他和破碎的木板一同落地，剧烈的冲击让他精神恍惚，但背后坚实粗糙的触感却让他兴奋地发抖，突然，透过交错的人群，他看见了被骑手按在地上暴打的管家，而管家也看到了他。

戴尔的血几乎凉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逃离危险，而管家脸上的愤怒也被疑惑取代，下一刻，那份惊讶又重新替换为更加炽烈的狂怒，他疯狂地，嘶哑地大吼：

“停手！停手！奴隶造反了！先把奴隶处理掉！”

这吼声丝毫没有打动殴打他的骑手，却提醒了戴尔，他强忍着全身上下的僵硬和痛苦，艰难地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心又失去了知觉，但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戴尔急促地喘息着，一瘸一拐地逃出了明卡洛斯使馆。

如果以双脚来丈量的话，黄金港离摩根领不算近，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庇护他，而那宏伟的高大建筑就坐落在地平线上，只要抬头就能望见，想要在贵族们把他搜捕出来之前抵达大图书馆，那他就不能浪费半点时间。

一开始，他的逃脱非常顺利，虽然身体上的不便带来了困扰，但混乱的黄金港却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坚定的意志让戴尔成功逃到了黄金港的城门，让他不安的是，这里居然还保持着一定的秩序，想要出城的人在城门前排起了长队。

戴尔别无选择，只能加入队列，直到夜幕即将吞噬最后一缕阳光的时候，他才看见了黄金港的大门，在出城之前还有最后一道考验，卫兵们簇拥着一名老人，他穿着一件陈旧的单边披风，但上面居然纹着一枚朴素的盾徽，他声音洪亮，神情严厉地向每个人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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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要现在出城？如果没有急事，就立即回家去！”

绝望笼罩着戴尔，但他已经别无选择，轮到他的时候，他只能诚恳地，卑微地哀求：

“我必须到大图书馆去，求你了，我求求你....”

那老人上下打量着戴尔，视线在他的右手上停留得尤其久，他的神情逐渐变得难以捉摸，正当戴尔灰心丧气地低下头时，那老人却突然说：

“走吧，放行！”

当第一颗暗淡的星辰在天上现身时，戴尔已经穿过了黄金港的大门，他依然有些不可置信，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抵达了摩根领，还是只是在做梦，在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声音：

“....尔先生，请问您是否看见过——”

“滚开！别来捣乱！”

老人愤怒的呵斥惊醒了戴尔，直觉告诉他，他已经不能在大道上行走，果然，没过多久，一支骑士就从街道上呼啸而过，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他又见到了几支这样的队伍，他们身上绣着五颜六色，截然不同的各种徽记，却有相同的目标——肃清混乱的摩根领，让这里恢复秩序。

他只是个逃亡的奴隶，没有任何权力和重要性可言，如果被这些人发现，恐怕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顺手清理掉，在夜色的掩护下，他藏在建筑间昏暗的狭缝里，借助垃圾和树木藏身，只有当他确认安全的时候，他才会迅速跑出藏身处，跑到下一个安全的位置。

但很快，戴尔就意识到他正随着自己的每一次呼吸而变得更加虚弱，他逐渐感到寒冷，并且迅速从指尖蔓延到他的肢体各处，开始麻痹他的手脚，他的时间不多了，但幸运的是，那宏伟的大图书馆也近在眼前。

他看见了大图书馆的入口，即使是现在，或许是出于对地上之神的尊敬，又或许是对他的无情感到恐惧，这片区域依旧保持着安静和有序，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人们自觉地排起长队，等待进入大图书馆，可戴尔却等不起。

还有另一条通道，那边没有人....

他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还有骑手们的呵斥，扶着维持秩序的卫兵也发现了这个浑身染血，枯槁干瘦的乞丐，他们先是惊讶，随后愤怒地按住长剑，试图靠近并阻止他，同时严厉地警告：

“停下！这是贵族专用....”

那个乞丐的步伐越来越快，他沉重地呼吸着，一边大步奔跑着，一边在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和呐喊，卫兵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在极短的时间里，他们居然感到了畏惧和迟疑。

“拦住他！射倒——”

皇帝的禁卫也注意到了贵族通道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同，他在一秒内就理解了眼前的状况，并大声朝他的士兵们下令，可他还是晚了，又或者是那个疯子的速度超出他们的预料，他的命令还没来得及说完，那疯子已经一跃而起，癫狂地扑向大图书馆的大门，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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