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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露托着腮懒懒地望着他,微微一笑。
即使是宴席之上,见过她抱着四岁的皇太女笑眼盈盈,可她斜靠在坐榻上,信手拿起银鎏金錾的玉壶春瓶斟着酒喝,眉梢眼角间仍是一派天然风流。
“朕记得,宛平王似乎有个弟弟?”
“回陛下,是有一个弟弟,今年也十四岁了。”
“他怨过吗?承袭这藩王之位的是哥哥,不是他。”
周承望怔怔地看着她,金玉露只是缓缓地喝着酒,眼神也只落到殿内那一栽半开的昙花上。
“宛平王府自开国以来,远居宛州,不干朝政,虽是藩王,可到底与帝王家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只是个异姓藩王的位置,即使是争到了手,若是太过惹眼弄不好还会招致杀身之祸,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当然不一样。
金玉露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今日臣与楚王一道,楚王个性恬淡,似乎……未见怨怼。”
也并非是出于对皇帝的奉承讨好,周承望小心翼翼地说着,大约只是想眼前娥眉微蹙的美人能高兴些。
“楚王怨怼也是应当的,朕不是个好皇姊。”金玉露漫不经心地说着,并不很当回事,随口便调转了话头,“明日朕就会下圣旨,让周太妃回宛州颐养天年,这些时日还得收拾收拾,宛平王要在皇城里多待些时日了,若是觉得无趣,也只能再忍忍了。”
似乎还记着他神都逗留多日的那笔账在,想必是一点怠慢都受不了的个性。周承望苦笑着回道:“臣最初确实是觉得皇城无趣,眼下已经不这么想了,陛下这笔账要怎么罚,臣都心甘情愿。”
说着,便起身跪地行礼,以示诚心。
“哼,堂堂宛平王,自己流连歌楼不说,差点还带了朕的皇妹去吃花酒。”金玉露冷哼一声,把酒盏随手掷在了桌上,当啷直响,媚眼半抬,那凌厉的视线竟也让人觉得心甘情愿。
周承望心里连连叫苦,这哪里是他差点带昭阳殿下去吃花酒,分明是昭阳殿下非要他带着去,他苦心劝谏一番,现在居然反遭了她好皇姊的开罪。
“臣……臣好逸恶劳,贪图享乐,听闻神都美人出众,便想一探究竟,臣德行有亏,甘愿领罚。”
“一探究竟?那宛平王可探出什么来了,与朕也说说?”
怒气不多,取笑更甚。周承望心一横,吸了口气,直言道:“歌楼女子歌舞技艺有余,风雅气韵不足,若说神都美人,曾有人为臣指了条明路,臣如今已然寻到了。”
“哦?寻到的是哪家女儿?”
周承望一字一顿:“天子风貌。”
“大胆。”上好的琉璃酒盏便直直地掷到了他跟前,清脆一响,碎成星河模样。
“臣死不足惜。”
确实是那般暴烈好战的个性,颇为执拗,又恣意妄为,可即使是暴君,她也合该是最美最烈的君王。
金玉露却哈哈大笑起来,她踏过星星点点的琉璃碎盏,走上前来捏起周承望的下颔,逼迫他抬眼看着自己。
起先是有些偏见,但这外姓的小王爷风雅俊逸,生得比她那些皇兄好看多了,性子也比皇兄们可爱多了。金玉露瞧着他净若琉璃的眼眸,想起陆指挥使来汇报宛平王行踪时,她面色阴沉地问宛平王在那些个歌楼上都做了些什么,陆指挥使答道,只带了个小随从独自饮酒而已,旁人的衣带拂他身上他都嫌弃。
倒也算是诚恳。
“那宛平王,今夜可要留在长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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