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屋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17章 破而后立堪一醉上(第1页)

他翻过一页公文,头也不抬:“坐。”下首那小丫鬟没有应承,亦不谢恩,只向后避去几步,似是受宠若惊、似是无所适从。戚晋余光瞧着,心下骤寒,下意识便再翻一页折腾出些响动,方才缓言道:“你曾救小之一命,无须如此拘谨。且坐,本王有些话,需得仔细叮嘱你。”她不仅不坐,反倒跪下身来。戚晋便不再看她。“现下小之暂住在王府,她若问及舅舅,你记清楚,一定回说我已将人救出,安置在隐蔽地方。她若吵着要见人,就让她来找我。其余不该说的话,一句都别多说。”那扎着双丫髻的小脑袋闻言越低越凶,到末了是深福一礼——她依旧不发一言。“你可以走了。”——————————————————————————————————她的确走了。朝闻院不大,转过身,没几步她便已逃脱那令人窒息的暑热。才是初夏,她好似已经出了满身热汗,这便不由自主要渴求一渠活水,一捧绿荫。引路的庶仆很快停下脚步,协春苑已然近在咫尺,那满院奇花异草,是暗香馥郁扫尽疲乏暑气、绿荫婆娑遮了酷热烈阳。可站在这一步之遥的地儿,她却偏想起方才那处空落的所在——朝闻院不植草木,青石铺平的院子从不见半分生机,大太阳会直直打下来、大雨将铺天盖地浇下来,独独把那个人困在当中,解脱不能。林府上三福堂虽破败荒芜,却也不至于如此寂寥冷清。火辣辣的心思就这一瞬间便褪却了,她觉着恶寒,觉着伤悲——因她实在无能为力。不、至少她能陪在小之身边,为他去一份烦忧。至少。她于是终于迈步要走,那堂屋里就是在此刻乱起来。有甚么东西“哐啷”一声砸得门扇洞开,随即是几个婢子仓皇退步出来。再然后,有团软乎乎的粉色衣衫,猝不及防扑了她满怀。时值五月,南风已是暖熏熏的。披头散发的小郡主衣衫不整,还是在风口狠狠打了个喷嚏,鼻涕眼泪的就不免蹭了她一身。木棠却甚至来不及伤心。她只见过小之一次,只知道这是个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一心想着仗剑走江湖济弱扶倾,便是五佛山上四面追杀也照样乐在其中。然而她现下却在哭。这不禁让木棠怀疑国舅下狱的消息是否已经走漏。“……姐姐,”双眼红肿的小丫头切切嗫嚅,“别人不和我说实话,但我知道……你告诉我实话……”木棠毕竟大病初愈身子骨虚透,两人便一起歪身坐倒在道旁。绒草细密柔软,一切似乎尚未像木棠所想的那样无可挽回。“……你都知道了什么?”“表兄老早就说要接我走,后来也一直说。昨晚上非要把我带过来。可我不想来。我不能走的。”小之蜷起双腿,伸手又在脸上乱擦一气,“我走了,表姐夫会来抄家的。我要等爹爹回来。之前我跟爹爹闹别扭,我好久、都没跟他说话了。可一转眼,爹爹不在了。薛娘子带小忻儿回娘家了……连芽娘也走了!那么大一个家,就剩我一个人……我原先总想一个人往外跑,可真剩我一个了,我、我住着没趣儿。表兄接我过来,可我不想在这里住,我想回家。”木棠闻言,立时放下心来。不过是耐不住寂寞、想找些热闹,因此使性子发脾气罢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她于是软言宽慰,拿不过是一场误会之类的戏言去哄,请这小祖宗切莫胡思乱想。小之却忽地一把将她推开。“骗子!”她野猫一般弓起脊背,瞪圆了还挂着泪花的双眼,“你们都是……骗子!当我什么都不懂!我知道!我亲眼瞧见爹爹在府门外安排下里三层外三层的死士!我听见、我只道表姐夫甲胄齐全拿着长枪闯上门来……我看到过血!那天死了人!爹爹没那么容易就能回来!你们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自己……我自己去卫国公府找表姐,去找左卫跟表姐夫说,我爹爹他不该是坏人!”她呛了嗓子咳着嗽,照样爬起身就跑。木棠哪里能追她得上,情急之下脱口便喊:“——郡主想知道什么?”小之应声住了步子。她却半晌不答话。腰际的穗子缠成一团,轻易打理不开,她闷闷轻拽着,突然狠狠一抽鼻子,一屁股又坐倒在地:“我想知道,爹爹到底是不是……十恶不赦。我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等着,等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等着木棠矢口否认,等着木棠笨拙地岔开话题,等着木棠惊慌失措地连哄带骗。可她没有但她只等来了一句简简单单的“是”。“骗子!”她涨红了脸扑上前去,眼泪刹那便夺眶而出,她失声尖叫,“都是骗子!我爹爹不是坏人!他、他只是被别人骗了,他那样的人,怎么、怎么可能是坏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松开抓住木棠的双手,站起身却是茫然打起转儿:“我、我去找……表兄不管我了,那我去找皇姑姑,我去找皇帝表兄。我爹爹不是坏人,是有人骗了他……我……”,!“我带你去。”木棠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轻轻拉住她。“郡主既然不信,那我带您去外面看看,听听别人到底是怎么说他的。我会骗人,王府的婢子会骗人,可天下人不会。不是每一张嘴,都会讲同一个谎。”小之却是一怔:“可表兄不让我出去,门看得好紧……”“你在这等着,我去要一身丫鬟的衣服来。”说罢这句木棠转身便走。只是不知是不是受小之感染,她最后那一声尾音里竟也若有若无、带了丝哽咽。——————————————————————————————————————已是初夏,纯白的玉兰和梨花、浅粉的桃花和樱花,一样样都谢了,换成是芍药牡丹那姹紫嫣红大富大贵的热热闹闹开满整个世界。初生尚还卷曲的嫩叶早都舒展开来,变得硬挺、油光满面。杂七杂八的声音也都吵嚷开,从地底、天际、到那大街小巷。烟火缭绕,摩肩接踵,各色轻纱料子下那一条条臂膀已开始微微出汗。这是夏天,一年内最为躁动不安的时节。然而这般热火朝天的世界,却好像独独与荣王府、与朝闻院毫不相干。望着那空荡荡的庭院,戚晋忽然勾唇轻笑。身前漫无边际的絮叨突然就停了,余光看到谘议弓下去的腰背,他竟愈发觉着好笑:“钟谘议怎么不接着说下去?本王,洗耳恭听着呢。”“属下……惶恐。”“谘议说的很对不是么。”戚晋收回目光,将手中毛笔一搁,却是好清脆的一声响,“什么大义灭亲,分明是无情无义。本王陷了舅舅入狱不够,还要将那些辛辛苦苦为舅舅鞍前马后的也一网打尽。自毁长城何其愚蠢,谘议劝阻,本王该谢你才是。”“殿下。”谘议唤他一声,好像对他这般阴阳怪气很是无奈,“殿下想要正本清源实属高义,属下诚心拜服,可现在不是急于求成的时候,大梁……”“大梁下至扶阳县上至京兆府,何处当真光明磊落无贪可查。新帝登基,天灾频发,燕楚在外虎视眈眈,当今朝政唯有“和”字为上。查察吏治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处置不当,要么党争愈甚要么人人自危。与其搅起一滩浑水,倒不如睁只眼闭只眼。”他说罢一顿,听谘议附和着“殿下英明”,干脆扔了那奏笺唾一声“荒唐”。参政足足六年,他居然还以为这朝中有什么黑白分明的正义,岂非可笑。那号称刚正不阿的范自华翻了五件大案,却不曾揪出哪怕一个案犯;吕尝连上十道奏本独参舅舅一人,却不曾牵扯出哪怕一个同党;侵吞京畿赈济的周庵安然无恙,王绶之子科举舞弊照样功名傍身:一个个说起来都有理有据,什么大局制衡道理一筐一筐。甚至他自己、分明也是一丘之貉,却还恬不知耻指着吕尝能肃清这群贪官污吏——如何不令人思之发笑?“殿下……”“钟诤。”戚晋突然抬头,“你是赵老大人亲自荐举,可还记得赵老大人离京前曾叮嘱你什么?”谘议慌忙拱手,却并不应答。“本王包庇纵容舅舅时你不曾劝阻,拨乱反正时你反倒力谏不能作茧自缚。如今十恶不赦之人逍遥法外,你又滔滔不绝,说什么、不识时务。”他轻声一笑,“‘规陪讽谏、参议是非’。这八个字钟谘议只怕当不起。畏首畏尾、言之无物或许更贴切些。”“殿下,属……”“钟谘议年长,每日往来诸多不便。明日起在府上安养天年吧,不必来回奔波了。”他淡淡说罢,顺手翻来鸿胪寺关于燕楚使者的后续牒文,“地上那篇、真知灼见,谘议自己拿回去保管,本王才疏学浅参透不得,别的浪费了谘议笔墨心血。”他没有再抬头,直到日落西山,点上火烛。门外亲事递来消息,仇啸却立在一旁等到戚晋搁笔再上前奏报:木棠带郡主偷溜出门时留了字条,如今人已经平安无恙地回来,就在外间候着。戚晋甫一听罢便已将原委猜出个七八。他心下先是一松,接着却是一空。他不必再为难如何告诉小之真相。可小之到底知道了真相。“郡主哭了没多时就累睡着了。”木棠进得门来,跪在下首如实回禀,“奴婢没有骗她说、国舅爷已经被救了出来,也没有告诉她国舅爷现在怎么样,因为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带她出去,是为了让她听听真话,免得她日后知道更加伤心内疚。”“我曾叮嘱你彻头彻尾瞒住她……罢了,且不论这个,诱拐郡主你可知该当何罪?”他这会儿疲累头疼实在已懒得再计较什么是非,所谓问责之言不过随口讲来。那傻丫头却竟当了真:“奴婢知罪,殿下要是要罚……不论怎么罚,就算是要发卖。奴婢、也甘愿。”她叩首,诚惶诚恐。可那双杏仁眸依旧晶亮,分明有千般思绪一闪而过。戚晋看得真切,自知她还有话要辩:,!“既知此举不可为,为何自行其是、一意孤行?据实讲来便是。若言之有理,本王可赦你无罪。”“奴婢愚昧。”她诺诺着再一叩首,攥紧袖口陷于沉思,好花了会儿功夫才理清思路、或是说鼓起勇气开口:“奴婢知道这么做兴许不对。”她又强调一遍,“只是觉得,只是看郡主毕竟已经起了疑心,她本来就想听真话。奴婢、不是很会撒谎,就算会……也不应该。瞒着她或是骗她都不好。奴婢的确是在、自行其是,可那是因为——这么想或许不对——奴婢觉得,如果现在她认为国舅爷冤枉,因此而生气。等以后、有一天,她真正知道了真相,她会恨死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她说到此,语调已不自觉漾起波澜:“……长痛不如短痛,逃避其实没有用。只有,认清了事实才能接受它,才能活下去。至少现在,国舅爷还在,她还可以去探监。即便……也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她才十二岁!”戚晋扼腕摇头,“等她长大些,等她晓事了,未尝不能慢慢说服她接受。她才十二岁,行将十三,正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可她真的是吗?”小丫鬟竟然不由分说将他打断,那双蕴了泪光的杏仁眼随即飘起来看他。就像秋夜的深井,盛着一泓欲说还休的月亮。她的面目笼罩在太多庞杂的情绪里,竟是那样的痛苦、却又模糊。“如果是的话,上巳节流水宴后她为什么会那样在意九长公主,甚至不惜偷偷跑出家、去宝华寺上香祈福;为什么她会和国舅爷赌气不与他说话;秦大将军去过郡公府后,府上已经没人了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离开;今天又为什么摔了一地的东西赶走了所有人,反而在薛家茶楼听到一切真相之后反倒不哭不闹了?奴婢今日不带她出去,以她的性子,迟早要自己跑掉,到那时候身边连个陪着她的人都没有……还是殿下、殿下要亲自告诉她所有一切真相?”她声调轻柔、浸满悲伤。可最后那一扬声到底不吝质问,实属僭越。她于是又埋首叩头,低喘过两声,将袖口再拧上两道,她居然还要继续说下去:“父母、亲人、不管谁有一天迟早都要离开,这是正常的事,日子还得好好过下去。再说、现在什么都没有定论,郡主她有权利知道一切。这样再不济,她也会做好告别的准备,也会好好、去认真地道别。以后再想起来的时候,她也不会后悔不会生气,不会恨自己太笨太天真什么都不知道。痛痛快快哭几天,过几年总是就好了。有了伤就要看伤,那个、避而不谈,装作没有事情、一味藏着,会要命的。”“要命”二字一脱口,她竟然前后一晃身子,跟着要倒下去。幸而有荆风抢先一步,及时将她扶住。小丫鬟毕竟死里逃生不久、气虚体弱,今儿个又跟着食不下咽的小之饿了一下午肚子。朝闻院灯火昏暗密不透风,她头脑一热噼里啪啦吐出许多真情实感,难免头晕脑胀、喘不过气。戚晋才站起身,接着竟忽然僵在当场——若非此刻她为了透气扯松了衣领,他如何能看见那道有意遮掩的淤痕?当日荆风回禀,只道她安然无恙,别的半句不曾多说。安然无恙?进了监义院怎会安然无恙?安然无恙怎会如此虚弱不堪?荆风根本就不擅撒谎,可笑他竟还信了那番鬼话!“奴婢没事,奴婢很好。”那被他所害的小丫头居然反倒惴惴不安着请罪,“不必劳烦荆大哥,奴婢只是中午没吃饭饿着了,仪容不整,是奴婢的罪过……对了,殿下救了奴婢,奴婢还没来得及谢恩。”她似乎是觉着丢人,又拢紧了衣服慌里慌张叩首在地。那响声沉闷,好似就砸在戚晋心上。“……你晓得什么。”他扶住桌沿,狠狠喘声粗气。荆风迅速向上一掠,终究是没能阻住他的剖白:“我对你,分明是见死不救。”小丫鬟肩头微微一颤,却没有抬头。“廿七早上,夏姑姑来找过我。只需一句话,只需一句话。”他倒进椅子里,抬手掩了面目,半晌,才轻声道,“我本能轻易救你出火海,我却足足晾了你四天。你凭什么仰仗于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托付,尤其在那座皇宫。天真鲁莽、初生牛犊,你该吃些苦头,长点记性。”他说得咬牙切齿,可一字一句却那样沉重。四下里一时归于沉寂,连远处花园里的虫鸣都居然显得清晰。她会伤心、会痛恨自己卑鄙龌龊。她也会离开,像定娘娘、像亘弟、像晚华、像夏姑姑……像舅舅、像小之。“殿下这么说……奴婢的确领到了教训,不能自作聪明。”木棠短暂一顿,重新直起身子来看他,“但毕竟是殿下救了奴婢,奴婢,总还是得道谢。”“因为你是丫鬟我是王爷。要么你自视卑贱,不敢怨我。要么你惧我怕我,心下郁愤,礼数却总得做全。”,!“不。她轻声道:“因为奴婢还活着。”戚晋骤然抬头。那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字,却像九天之上沾染了阳光的羽毛,轻飘飘落在他心上,挠得他百般沉重的心思瞬间一空。“不管怎么说,殿下最终还是救了奴婢,但凡荆大哥晚来一点点奴婢就真的死了,这确实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而且奴婢还活着,活得很好。奴婢从前,也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觉着自己没本事,成天想一些得不到的东西,但这些其实跟死比起来一点都不可怕。只要能活着,就该开开心心的。不过是点小伤小病,总会好起来,不算什么,真的。只要能活着。所以、不管怎么说,奴婢都得得谢谢殿下。以后,奴婢……”她突然竟仰起头来,用那双晶莹透亮的眸子热切而真挚地望定了他:“奴婢不会像殿下一样,忙着因为这个怪自己,因为那个生闷气。就算有天大的事,哭一场、睡一觉也就结了。憋着憋着,早晚得憋出毛病来。”戚晋何尝不是直直望定了她?相顾无言,犹胜絮语千行。连荆风都看出门道,蹑手蹑脚出门去知会亲事延请郎中。门扇一开一合,她似是回过神想借此溜掉,就像一阵风,一场梦。于是戚晋脱口而出:“你留下……留下来用晚膳。小之毕竟已经睡下,再者、等郎中来了……”木棠鬼使神差般立刻点了头。她几乎马上便悔不当初。她一贯没有吃相,尤其是面对满桌珍馐,还腹中空空的时候。上次得幸与荣王殿下同桌而席,她只敢护着自己那碗小馄饨,根本不敢伸筷子去跟两位主子抢食,最后是看他俩吃饱了,才不过悄悄蹭了几嘴。但这样未免又让她心里不痛快。明明就在手边,却巴巴地吃不到嘴里,天下岂还能有比这更残酷的刑罚?不仅有,还就在今日。没有小之在侧古灵精怪的插科打诨,这样硕大的桌子,就只有她和荣王殿下互相干瞪眼,怎能教她不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满桌那饕餮盛宴,又实在看得她两眼发直,尤其是上刚呈上桌那盘羊肉,明晃晃的油汁挂在骨头边,她不错眼珠地瞅着,腹内馋虫直叫。或许可以兵行险着,等个荣王低下头去的机会,便是只沾沾肉汁嘬嘬味儿也成。她本快要勾到了,她的眼睛已经亮起来,可是就在这关节上,另一双筷子却从旁一挡,轻易便将她架开。小丫鬟抛手扔了筷子,撞着椅子站起身,险些将自己绊倒。戚晋拿筷子的手一掩嘴,实在忍俊不禁:“不是不让你吃饭。只是羊肉性属温热,你发过烧,身子还虚,这道菜动不得。”他与仇啸附耳叮嘱几句,又招呼她落座:“我吩咐得迟了些,这些菜油腥重,你先用点粥,垫垫肚子,少顷雪蛤炖好了你再慢慢吃,不会饿着你的。”他一面笑着,一面亲手去帮她舀粥。木棠哪敢劳动荣王大驾,当即向前一寸步要去抢碗,可是那样又慌又急,却居然直直撞上他的手——甜白釉菊瓣碗摔落,神仙粥滚烫泼湿她腰际,她一退步,只是转瞬、便跪伏于地:“奴婢衣服脏了,有失礼数、仪容,奴婢冒犯。奴婢、奴婢该走……”她又在说什么胡话?又要走去哪?“天这样晚,郎中早都回家去……啊。”她说着,结结实实打个磕绊,“如果是因为奴婢,奴婢没事,奴婢好得很,奴婢回去,伺候郡主。”她说罢竟然不等主家应允,自顾自逃命般遁走,没几步居然又绕回来,大言不惭请他开恩:“奴婢方才想起,郡主身边好像、人手不太够。奴婢斗胆,奴婢在宫里有位、认识的良师,不知能不能、有幸,将她也调来郡主身边。多一个人盯着,那样、奴婢就不好一个人带郡主偷溜出去玩儿了。”戚晋不解其意,荆风却略作一惊。“她叫曹文雀,是内宫的七品姑姑。手脚麻利,守规矩、热情、能干,比奴婢、要强很多。如果、如果奴婢没有福分伺候郡主,换她来,会做的比奴婢更好!”戚晋面色又肉眼可见的黑了三分,荆风从旁瞧着,忍不住出生帮腔:“此人属下识得,的确稳妥。木棠身子不大好……”戚晋几乎立刻点了头。:()四无丫头

大学流氓  附身诡异,她是规则怪谈推理女王  四字小说  网游-彩虹之我爱盗贼  末世我有空间通桃园  西方幻想:众神之下  魔道同人:护你一世无忧  律动的龙头村  沙漠求生,当我提前一个月进入  三国:从新野开始  魔唤巫师  红云:徒儿千万不要为我报仇啊  想过关就睡一觉(无限)  大明洪武朱标是咱好大哥  修仙万年归来  开局999份婚书,我都快退吐了  网游之混迹在美女工作室  剑道,我真不想无敌  成为领主后,觉醒了进化天赋  快穿:清冷反派被宿主强宠啦  

热门小说推荐
都重生了当然要推翻重来带全家飞

都重生了当然要推翻重来带全家飞

穿书大佬夏侯莳花,身死穿书,却倒霉的出生即遭溺毙,被女主顶替的命运。强行扭转,回头一看,想再死一次的心都有。母亲恋爱脑,被渣爹PUA,郁抑而死。大哥,是瘫子二哥,鲨雕恋爱脑三姐,腹黑又背叛四哥,死肥宅废佬天呐,这都什么地狱开局Stop,那小谁,我命由我不由天,本神尊,最喜打的就是逆风局,来吧...

妖妻撩人:厉少,超猛的!

妖妻撩人:厉少,超猛的!

少帅什么都好花样多腰功硬肾强体壮!外面都说苏清月命好捡到宝,却不知她日日饱尝摧残苦,夜夜含泪到天明她是弱不经风的白莲花,也是心狠手辣的女蛇蝎。别人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别人伤她分毫,她也加倍回报!要么嫁,要么死,选一个吧!给条活路行不行?少废话,给我脱!嘤嘤嘤嘤风水志怪系列,男主高冷凶残爱吃醋强占有欲,女主强大腹黑max如果您喜欢妖妻撩人厉少,超猛的!,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暖婚甜蜜蜜:宁少,强势宠

暖婚甜蜜蜜:宁少,强势宠

暖婚甜蜜蜜宁少,强势宠简介emspemsp关于暖婚甜蜜蜜宁少,强势宠除了在卧室,我不让她做任何体力活。宁意卿在回答何为宠妻时说。送豪宅名车奢侈品包包,这是日常宠。陪她作天作地虐渣渣,这是基本宠。身体力行的陪她度过每个日夜,这才是高...

江少有令:今日完婚

江少有令:今日完婚

江少有令今日完婚简介emspemsp关于江少有令今日完婚亲姐姐把自己送上总裁床,亲爸爸亲手给自己下了药。从此我六亲不认!上错床的霸道总裁没想到却是面冷心热,竟然带我回家讨公道!我沈时终有一天要让沈家鸡犬不宁!一场阴谋,尽让沈时...

和CV男神配剧后,双向奔赴了

和CV男神配剧后,双向奔赴了

风禾尽起知名配音工作室声声入耳工作室官宣,知名作者木木樗樗制作的广播剧其中一个主役CV是风禾起时,网上关于风禾起是个只会蹭热度的野生配音博主的热度达到巅峰蹭完了知名作者木木樗樗的热度,现在又开始蹭CV大佬无尽灯的热度一时之间网上的讨伐声,叫骂声连成一片。林风禾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厉尽这两个字是他不可触及的救...

无限萌娘

无限萌娘

无限萌娘简介emspemsp关于无限萌娘你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其实我真不想知道,说得好像你知道就能改变什么一样。不过话说主神你给我变成个妹子是什么意思?我丢的是节操,不是贞操好不好?新书已发,无限猫娘。萌娘后传,所有的剧...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