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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第2页）

元璋道：“很好很好。也不必劳他人，俺自来写这一封信。”元璋觉得众人未必尽知自己的心思。他是想学着光武帝刘秀，觉得用兵遣将之才在张士诚之上，文墨也抵得一个秀才。元璋下笔写道：

睦邻通好，有邦之常，开衅召兵，实由于尔向用师吾境，师至即奔逃。陈保二降附于我，尔尔诱其叛逆，捉我詹、李二将。后遣儒士杨宪致书修好，又复拘留。构兵开衅，谁负其咎？

既然过不能堕前好，归我使臣将校，且馈粮五十万石，所获詹、李，乃吾偏裨小校，无足轻重，张、汤二将，尔左右手也，五十万石粮至，即放张、汤，尔宜三思，大丈夫举事当赤心相示，浮言虚辞，吾甚厌之。

元璋看了几遍，差不多写出自己想说的话，口气高高在上，冯用等人看了信后，都说“意达而威在”，十分高妙，元璋听了欢喜。

孙君寿收了回信，回去了。朱元璋等数十日，盼着张士诚回信，看他这回如何说话。可张士诚没有派人送信了，杨宪却独自骑驴回来了。朱元璋立即传檄各城，提防张士诚遣兵来袭。才过一个月，张士诚果然令一万余人来解常州之围，徐达在城外一处叫牛塘的地方与他交战，打了几天，不分胜负。

张士诚见常州危急，派了一员猛将吕珍领精兵八千来常州督战，吕珍见城中存粮不多，心中担忧。吕珍得知因徐达最来招收了一处义兵，首领叫徐佥院，令人巧装成百姓，暗中去见徐佥院，对他说吴王张士诚如今人多地大，远不是朱元璋可比，跟了吴王一生富贵不愁。来使献上黄金二十两，说归了吴王，他日金银珠玉美女名宅更不必愁，徐佥院动了心。徐达领军马围着常州时，徐佥院果然反叛，领兵到城下，与吕珍合兵一起，来攻徐达、汤和兵马，徐达大惊，军士们见徐佥院临阵倒戈，军心动摇，无心恋战。徐达呼喝兵马厮杀，很快就抵挡不住。常遇春、廖永忠、胡大海等人领着一枝人马赶来，声势夺人。双方混战一个时辰，吕珍见不能取胜，收兵回到城中。徐达再次将常州围了起来。

诸将在城外察看常州形势，徐达叹息道：“我没有提防徐佥院，坏了攻城大事，罪责在我。小小的常州城，竟然久攻不下。”常遇春安慰说：“徐将军不必自责，胜败兵家常事。天下没有攻不下的城子。”二人说着话，汤和忽然大笑三声，诸将惊愕起来，徐达问：“汤元帅因何发笑？”

汤和道：“城中原本粮草丰饶，吕珍自不担心，可如今招了我们八千义兵去了，便会将存粮吃空。小可以为，与其让徐佥院那八千人替我们在城外攻打，还不如让他们到城中去吃空吕珍的存粮哩。”

徐达笑道：“汤元帅真有奇思妙想，如若真如汤元帅所言，取下常州就是一两月间的事了。”

汤和道：“一两个月后，城中粮草不足，便会突围。我等在城外截杀。”

过了一个多月，城中存粮果然不足，吕珍惊慌起来，分兵出城，想夺路而逃。徐达令人四面攻城。汤和的兵将最先登上常州城头。吕珍见城头失守，惊慌失措，打开一道城门，领着几千人马杀出一条道，趁夜逃回平江。徐达大军进城后，速报朱元璋，元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改常州路为常州府。

元璋来到常州。徐达设宴款待元璋，水陆俱陈，极其丰盛。诸将打了胜，都很快活，加上很久没有饮酒，元璋准许诸将痛饮。汤和最先入城，诸军都认为他功劳最大。元璋向汤和敬酒时，他已经有六七分醉意，神情全然没有平常那样恭敬。他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想起当年在濠州城中初遇朱元璋的事。自己送他斋饭，后来又是写信招他到濠州入了伙，他才有机会做了郭主帅的女婿，不然，他哪有今日，一辈子做一个皇觉寺中穷和尚。如今他做吴国公，好象不记得自己当年的好处了。徐达虽然忠勇，论资历不及自己，如今他位居自己之上，朱元璋为何那么不给情面！汤和与元璋对饮后，汤和说了七分真话：“主公，你如今是吴国公了，可我汤和还是一个同佥。破常州我多少有些功，也升我为枢密院院事如何？”

元璋只是微醉，心里明白得很，听汤和要升官，当诸将的面子发作不得，笑道：“登山是一步一步上去，做官也是一级一级往上做，你不能一步登天。你功大，徐达协调诸将，忠勇过人，功劳不比你小哩。你还邀功，他几时说过自己的战功？”

汤和有些不高兴，坐了下来，拿着筷子，敲着杯盘，眼睛看着屋顶，自言自语道：“我在常州，如坐屋脊，顾左得左，顾右得右，何曾不能协调诸将？”

诸将都有些酒兴，听汤和这么说，都笑了起来。元璋道：“好一个汤和，夺了常州头功，便顾盼自雄了！封你一个常州王可便得？”

汤和听朱元璋这么说，看了看他，他的脸色红润，略有笑容，可那眼神却威厉得很。汤和自知失言，酒吓醒了一半，坐在席间，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散了席，诸将散去，汤和的心腹偏将来找他，问道：“汤将军，你在酒席上喝醉了，说了一番话，可还记得？”

汤和长叹道：“如何不记得，酒后失言，后悔莫及呵。——你说有何良策来补救？”

那偏将道：“依小人看，日后有人提起此事，将军就说当时烂醉，说了甚言语，都不记得了。”

“要给上位去谢罪么？”

“依小人看，不必了，日后将军谨慎些就是。”

“你说得是。”汤和拍了拍偏将的肩，“不要再与人说起。”

“小人不敢胡乱与人说的。”

朱元璋当夜酒醒，有人给他说起汤和在席间说的话，他依稀记得，心想：“不知汤和自己还记得不记得。他如记得，要来谢罪才是；如言者无心，酒醒后就会忘了，除非他人提醒。”几日后，汤和并没有来向他谢罪，但说话时比平时谦恭许多，话语中不再有什么不当之处。朱元璋虽然心中不快，也不便深究，但他总想着汤和酒后说的真话。朱元璋离开常州城那天，应天城有人传来的喜讯：嫡妻马氏生了第二个儿子。喜事冲淡了他对汤和的猜忌，但谚语云“酒后吐真言”，因此，此事他一直未能放下。

小明王那边传来消息，刘福通点起十万大军，分三路北征，直取大都，大有一举行夺了大元江山的气势。福通先遣李武、崔德经潼关入陕，连克陕州、虢州　，占领潼关。答失八都鲁急调察罕帖木儿、李思齐等追击，李武、崔德折向晋南，攻取平陆、安邑　，察罕帖木儿又急迫而来，调集兵马，接连打败红巾军。

至正十五年间正月，徐寿辉部将倪文俊在沔阳湖中拉起几千人马，立了水寨，乘机复起。当年不愿归降朱元璋的双刀赵也领水师前去相投。他们很快攻破沔阳城。

倪文俊出身渔家子，性情暴烈，人称倪蛮子。当年抗朝廷苛税，杀死税吏，被官府通缉，索性造起反来。他令人在湖中造了许多条百桨船，每条船让十几条壮汉持桨齐力划水，如同赛龙舟，行驶如风，不分昼夜，往来莫测。他连接打了几次胜战，气势汹汹。威顺王宽彻普化、宣让王帖木儿不花受命前往镇剿，大军来到武昌。官兵乘大船四十余只来攻倪文俊水寨，水陆并进。到了汉川，官兵战船既大且重，大多搁浅，进退不得。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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