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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了八月十五仲秋节(即中秋),天气也逐渐凉爽起来,大理丞府中,大夫人的院落,下人们从房中端出一盆盆血水,房中不断传来阵阵妇人的痛苦哀嚎声
接生嬷嬷焦急地说:“夫人,加把劲,您不努力的话小公子会出不来的。”这家主人还算大方给了她八两银子做接生红钱,可现在的状况太糟糕了,她不敢说出来,再耽误下去可能会一尸两命,但是若是实话实说,这床上躺着的妇人怕是会更不好
房外,中年男子来回踱步,本已是没那么热的天气,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也是感觉一身汗意,庭院中有丫鬟陆续搬来几张椅子,春嬷嬷服侍着老夫人坐下。
大理丞沈家,祖上原是打铁匠出生,因战事紧恰逢被壮丁,被派去打理兵器,结果敌方偷袭死伤惨重,大理丞沈从明的祖父因此战死,留下沈从明的父亲,孤儿寡母做起了小生意,沈从明的父亲又娶了位秀才家的女儿,在母亲和岳父的支持下走上科举之路。
沈从明家里三代单传,到了沈从明这代还没有嫡子出生,现在就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沈慧姝今年14岁,容貌小家碧玉,富有大家闺秀的诗书气度,在上锦城颇有一些才名,二女儿沈静和乃原配夫人所生,13岁,端的是姿态曼妙,出水芙蓉,容貌甚是让人惊艳,原配夫人姓宁,宁氏也是一副天生的好相貌,宁氏家中是商人出生,宁氏的娘是花魁出生,当初得罪了大官,是宁氏的父亲不顾族中反对几乎散尽家财,才救了宁氏的母亲,在当时也是被传为一众佳话。
沈家众人现都在大夫人的院子里了,沈从明后院还算人少,有雪姨娘,萍姨娘和蜜姨娘。
听了一炷香的喊叫声,老夫人也开始坐不住了,手里捏着佛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明哥媳妇一定要生个健康的小子。”
沈慧姝也开始不安起来,眼睛时不时往那三位姨娘的身上看去,她总觉得母亲难产跟她们脱不开关系,可现在不是清算这个的时候,若是母亲生个弟弟,那么她和母亲的地位会更稳,沈静和虽然是原配嫡女又怎样,还是要被她们母女压一头,一想起她那张脸,沈慧姝就忍不住嫉妒。
沈静和恭恭敬敬地站在老夫人旁边,轻声安慰着:“祖母请宽心,姨母定能给您生下一个健康的孙儿。”
现在的大夫人也姓宁,只不过是沈静和母亲的族妹,小宁氏原来早就看上了,当时去宁家提亲的沈从明,沈从明与沈静和母亲成亲后三年,两人很是亲密地过了一段夫妻生活,感情也一直很好,直到有一年元宵节,小宁氏来沈家探望姐姐,与喝醉的沈从明勾搭到了一起,后来便有了沈慧姝,过后一年沈静和出生,沈静和母亲难产而亡,在她三岁那年小宁氏被扶正,家里一直无男丁降生,老夫人抬了身边的一个丫鬟做姨娘,雪姨娘。后面沈从明带回来蜜姨娘和萍姨娘,还是多年无所出。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房中传来婴孩的哭声,声音细弱,要不是众人都不出声,差点听不到这如小猫儿的哭声。
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稳婆低着头,哆哆嗦嗦地说:“大人,夫,夫人生了。”沈从明惊喜地问那稳婆:“生了哥儿还是姐儿?”稳婆不敢回答,身子颤抖起来,沈从明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有什么问题?竟也顾不得许多大步往房中走去,大夫人的丫鬟绿枝,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也是浑身吓得发抖,沈从明抱过去,只见婴儿浑身长满了鱼鳞般的东西,小肚子鼓鼓的,看着可怖至极。
沈从明心里难受得紧,老天是真心不愿赐他一子,怀中的婴儿哭声渐渐平息,再一会竟是一丝气息也无,这或许就是报应。
在屋外的众人等待良久,也是没再听见那婴孩的哭声,老夫人一听这情形,心里只以为是孩子体弱,心里想着或许将养些时日便可,可眼睛转向稳婆时,只见她浑身还在发抖,嘴中念念有词:“主母的报应,主母的报应啊。”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呢?”老夫人坐不住了,直觉这事不简单,正要站起身往房中走去。
沈从明抱着婴儿走了出来,包被已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边走着边说:“大夫人诞下一子,孩子体弱与父母无缘,已去。”
老夫人身子一僵,昏在椅子上,沈静和帮扶住她,催促春嬷嬷:“嬷嬷,快叫人请太医,祖母晕过去了。”
沈慧姝脑子里只听见了“已去”二字,也顾不得什么,奋力往房中跑去,母亲盼望这个孩子许多年,现在出现这等事,母亲肯定接受不了,然而在她向房中小跑去时,正好与母亲的丫鬟绿枝相撞,这时也顾不得礼仪教养,她正要开口问母亲的情况,绿枝焦急地喊到:“快来人去请大夫,大夫人,大夫人她内下出血。”
管家也刚好来到,原来早在之前老夫人便吩咐人去请了大夫,这下沈府乱成一片,沈静和把老夫人交给了春嬷嬷,便去拦着了大夫的去路,行了一个小礼,对着大夫说:“大夫,请来看看我祖母,她老人家年岁高,经不住刺激晕了过去。”大夫来之前已听闻说是主母难产,现在不知道该给谁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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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明这时紧闭双眼,沉声说:“先给母亲看。”这句话几乎是咬牙说出口,像是用完他周身力气,再然后他抱着怀中婴儿走出了院子。
沈慧姝本想呵斥沈静和阻拦大夫,但听见父亲开口了,她再没理由反驳,房间又有丫头端着一盆血水跑出来。
这边大夫给老夫人把脉后,对着身边的药童说着注意事项,随后也进入房中隔着帘子给大夫人把脉,他叹息着,拿出银针对着几个穴位扎下,过了一小会,丫鬟说:“血止住了,止住了。”
大夫对着沈慧姝说:“老夫还是迟了一刻钟,若是早些时候,大夫人尚有一丝可能以后能再次生育,如今怕是一成可能都是奢望了。”
大夫出去后,院中的老夫人已经被抬回了自己的院落玉璋堂,管家招呼着送大夫出去,还吩咐小厮去抓药,煎药事宜。
又过了小半月,这天中午,沈静和正在用膳,丫鬟谷雨快步走进来说:“小姐,稳婆死了。”
沈静和手顿了顿,随后又慢条斯理用午膳,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规矩,饭后,丫鬟取来了盆和帕子给她净手。
沈静和慢步走至小厅中的贵妃榻上坐下,淡然开口:“父亲那边动的手?”,谷雨附了附身子答到:“回小姐,听大人院子里的青松说,有一天青竹晚上出去了。”
“让院子里的人都警醒些,这段时日切勿乱走动。”
谷雨:“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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