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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贫穷,瘫痪在床的父亲曾经为了不再拖累家人喝过农药,不会说话的哑巴母亲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像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她的双手双脚更是布满老茧。小四岁的弟弟因为穷,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新衣,鞋子更是没有一双是合脚的。还是个婴儿的妹妹是个兔唇,因为穷没钱看医生。现在就连个破旧的摇篮都没有,奶粉太贵,还是母亲求了山上不远处的王大爷,每天赊几杯羊奶才解决了妹妹吃饭的问题。
只要一想到这些,陈东心里总是一阵的酸涩,他太想要摆脱这样的穷日子了。小小年纪的他早已明白了钱的重要性,说句不好听的,真正没钱,穷到深处的时候,连上厕所的一张破报纸,随意掉在桌子上的几粒米都是一种奢侈的享受。现如今,陈东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年仅九岁的他,太想要摆脱这样的苦日子了。
只可惜,前世的记忆太少太过模糊,他的年龄也太小,除了听话懂事,尽可能帮助母亲照顾父亲弟弟妹妹,减少家里的负担,他做不了任何事情。或许是因为他是穿越过来的,也或许是真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东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懂事。当别的孩子还在和父母朝着要玩具糖果的时候,他就开始乖乖地跟着母亲在山上采药。
三十多度的大夏天里,就在昨天,他还和母亲穿着粗碎布拼接缝制成的长裤长袖上衣,在陡峭的斜坡上小心翼翼地行走,山路并不好走,母亲脚上厚厚的老茧早已适应了崎岖地山路,可年纪幼小的陈东却是不行,刚养好地脚又肿了起来。一路上,他硬是咬着牙硬挺着没说,等天黑回到家才发现脚底不仅起了水泡,甚至磨出了血。
昨天夜里,母亲梅菊,小心翼翼地用针挑破了陈东脚上的水泡,不仅上了草药,硬是不顾陈东地拒绝,奢侈地用上了干净的白纱布给包扎了起来。一天劳累过后,早已睡的香甜的陈东却不知道,母亲梅菊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里睡觉,而是盯着他早已被晒得爆皮的小脸,被山路上野草棘刺不小心划到小腿上的红痕盯了好一会儿。粗糙的双手划过儿子的脸,泪水不停滴顺着脸颊留下,好一会儿,梅菊才用袖子粗鲁地擦着自己的脸,力道很大,像是和自己的脸有仇似的。夜里她紧紧抱着儿子陈东低声哭泣了一晚上。瘫在床上的父亲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狠狠地捶了自己一晚上没有知觉的那双废腿。这个从来都沉默寡言的男人一晚上都在骂着自己窝囊废!
今天早上,陈东起来的时候发现,母亲没有喊自己起床,人早就不在家,天没亮她就进山了。自己的脚上也重新换了药,应该是母亲梅菊趁他没睡醒给换的。看了自己包裹着白纱地右脚,坐在门口又盯着自己包着纱布的左脚沉思了好久,不得其结果的陈东最终不禁无奈地挠了挠头。他再一次失败了,再一次证明前世的记忆除了让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真的没有任何有效明确的信息了。
看着天亮得差不多了,陈东起身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支撑着右脚一瘸一拐地跳回到屋子里,先是架起柴火,将大铁锅里的昨晚吃剩的野菜粥用小火热起来。然后用大缸里的少许水把碗筷冲洗一遍,趁着热饭的空档,熟练地喂好猪食和鸡食。这时,一向乖巧宝宝地婴儿妹妹也饿醒了。
陈东端起母亲一早挤好放在碗里的羊奶小心翼翼地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子里。小两岁的弟弟陈南在妹妹地啼哭声中坐在了床上,双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见到哥哥陈东肿着的脚和脚上的纱布,以及双手端着的豁口的碗,向着房间走来。陈南呆愣了下,便爬下了床,迈着小腿,跑到了陈东面前,伸举着双小手,大眼睛巴巴地望着陈东。
看着面前还不到自己咯吱窝的瘦弱弟弟,渴望地眼神望着自己带着些许羞怯,脑海里想像着今天早上母亲梅菊小心翼翼替自己换药的画面。这一刻,陈东突然觉得就算没有自己前世的记忆,就算是穿越的自己没有任何金手指,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自己努力,渡过眼下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小心地将羊奶放到了弟弟陈南的手上,陈东微微弯了腰,努力与弟弟陈南齐平,抬手摸了摸他有些枯黄的头发,说道:“小南,真懂事,知道体贴哥哥帮助照顾妹妹了。”
陈东看着弟弟瘦黄的小脸上透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羞红,有些好笑地说道:“小南,你是个小男子汉了,是哥哥的好帮手,不用不好意思。你现在也是有妹妹的大哥哥了,这样你先帮大哥喂一下妹妹。早饭我热好了,我去帮你盛早饭,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早上母鸡们可给力了,下了好几个鸡蛋,我刚刚都给煮了。你待会儿多吃点,野菜也多吃给,争取长得和大哥一样高。听大哥的好不好?还有小南,有话要说出来,不要怕!有什么事儿,大哥给你撑着呢!你说是不是?”
看着哥哥鼓励的眼神,捧着碗的陈南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然后努力张了张嘴,最后小声说道:“哥。。。。。。哥。。。。。。是的。。。。。。是的!”然后十分小心地捧着碗走到了妹妹的身边。
转头看了眼哥哥陈东一脸地欣慰和鼓励,弟弟陈南开始笨拙地小心地慢慢喂着妹妹喝着羊奶。见弟弟的动作从生疏慢慢地熟练起来,陈东便放心地慢慢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的陈东一瘸一拐着,拎了个有些生锈的热水壶,一手夹着个空盆慢慢挪着小步前进来到了父亲的房间。推开门帘,陈东将盆放在了地上,一边弯腰到着热水壶里的温水,一边看着父亲陈建国说到:“爸,你看你的眼睛红的,昨晚上是不是又没睡好,都说了好好休息,你就是不听劝,就爱瞎想。”说着话空当,陈东手上的毛巾也打湿了。拿着湿毛巾,陈东半跪坐在床上,说道:“爸,来,你脸凑过来一点,我给你擦擦。”
半躺在床里侧的陈建国听着儿子的话,将脸侧了过来。温热的湿毛巾在脸上不轻不重地擦过,儿子黝黑的一双手顺着脖颈一直向下,黑与白的强烈肤色对比让陈建国的心里又是一阵梗塞。不是他陈建国心思太过敏感,这是任何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最正常的疼惜。多年来他瘫痪在床,很少见阳光,倒成了这个家里最自己的儿子东子自懂事以来就跟着母亲在大山上跑,大夏天的太阳热毒,早就把那个曾经白嫩可爱的儿子晒成了黑炭一般。一想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多年来瘫在床上,什么事也不干,自己才十岁不到的儿子却在跟着母亲挣钱养家,陈建国这心口处堵得难受。
“爸,咱翻个身,我给你擦擦背!”
听着儿子的话,陈建国很是配合地翻了个身,整个半趴在床上。
“东子,你爸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什么都帮不了你,还拖累了你和你妈。这么些年,你们吃了这么多苦,还得照顾我这躺在床上的废物,你让我怎么不多想。”
听了父亲陈建国的话,陈东一边擦着背,一边叹气地说道:“爸,你别这样想,照顾你一点儿也不累。也就是有空的时候给你擦下身子,就算你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而且我觉得我爸很厉害,虽然双腿不行,但仅凭着双手都能自己穿衣解手了。有时候还能自己一个人爬到门口晒太阳。还有爸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帮我和妈,你看家里的桌子椅子不都是你一件一件自己琢磨出来的!”
“对了,还有呢,你看!”说着话的功夫,陈东给父亲擦好了背,陈东将毛巾扔进了盆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父亲陈建国,说道:“爸,你看,这是今个儿一大早王大叔送来的,你这个月的退休金和伤残补助,有一千五百多呢!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你不在了,家里没了这钱这就更难了!爸爸,你很厉害的!”
看着儿子手里的钱,陈建国却是更加苦笑地说道:“就是为了这每月的一千多块钱,当年我才没有再次喝农药寻死。可是和当年的医药费相比,每月的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你妈当年就不应该坚持救我。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累这么受苦!”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是捡来的,妹妹是小姨家的孩子,都不是亲生的
第2章苦
早年的陈建国也是个双腿正常身体结实的英俊棒小伙儿,那时候他还是国营煤矿厂的工人,虽然家里穷,但未来日子还是很有奔头的,那时候的梅菊虽然依然是个哑巴,但长得很是清秀。两人一眼就看中了对方,两口子也都很勤劳能干,婚后的日子过得很是红火。
陈东快要出世的时候,陈建国和梅菊两人都已经快攒够了能在镇上买个小房子的钱了。只可惜,就在梅菊在医院生产的时候,休假往医院赶的陈建国出了车祸,司机肇事逃逸。这场车祸给这个家庭带来的伤痛是无法估量的。因为不算工伤,当年的医保也不健全,陈建国的医药费基本也都是私人承担的。当年的梅菊无疑是深爱着陈建国的,被撞至重度昏迷的陈建国伤势很严重,治疗费用在当时绝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可以承担的。耗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不说,工友们的捐款,医生护士们的爱心帮助,以及所有能借的亲戚好友们的借款等,有了这些钱,才好不容易将陈建国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只不过下半身却是瘫痪,无法治愈。
陈东刚出生时和正常婴儿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对于当时的情景并不太清楚,很多都是父亲口述的。不过有一点陈东还是很清楚的。这每月的一千多块的退休金和补助不仅仅减少了这个家的负担,更是让父亲有了求生的欲望。事情也确实如此,当年陈建国醒来后发现自己从一个正常人成了个瘫子,心里哪接受得了这个打击。终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藏了一瓶农药,准备喝了一了百了。
好在当时厂里领导和工友们在了解到陈建国家的情况后,争取给他办了早退够上了领退休金的资格并给他申请了补助。虽然说不上什么大钱,但对于当时的农村人来说,也是一笔意外之财了。想到刚生产完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儿子,再考虑到那笔退休金和补助,陈建国终究是放下了自杀的念头。
靠着这笔每月不多的钱,他们一家渡过了最难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笔钱,陈建国也不再消沉下去。虽说多年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总会变得敏感一些,爱抱怨自责,但大多数时候,陈建国真的很努力地活着,努力独立自主不麻烦别人地活着。双脚不行的他很多事情无法自理,他就尽可能地用双手代替双脚自理,像些简单地穿衣脱衣这些小事,陈建国大都可以不需要别人帮助。除了尽可能地生活自理外,陈建国也在尽可能地努力分担这个家的负担,靠着一双手缝补衣物,用竹子编织篮子,做些简单的木工,给家里扎个扫帚什么的,陈建国手里的活儿很少停过。
面对这样的父亲,懂事成熟的陈东总是尽可能地给予细心照顾。
“爸,你想开点,妈坚持救你有什么错,你看我们一家人都熬了这么多年,我们当年欠的钱现在也快还完了,现在每月我和妈上山采药每月都能有个两三千来块,比以前好多了,咱一家人一起努力,没什么过不去的。”陈东劝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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