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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女中豪杰
齐士真提到无量山断肠谷有一位毒王,江飞鸾不以为然,齐士真笑道:“我说的靠山不是那个毒王,而是他手中的毒药,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掌握了这种毒药,杀人于无形,就可以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江飞鸾摇头:“这种毒药固然厉害,对付旁人好办,却对付不了段青霄和常霄这样的高手。”齐士真继续解释:“我们根本没有能力称霸江湖,只要有立足之地就可以了,有了这种毒药完全可以自保。”江飞鸾颇为犹豫:“自古以来,玩火者必自焚,就算弄来毒药,可是我们也没本事控制,一旦被他人所用,难免害人害己。而且纸里包不住火,一旦传扬开去,我们必将成为武林公敌,那时休说立足,连保全性命都难。”齐士真心里一动,看来这个江飞鸾不是没脑子,自己确实没安好心,想不到被江飞鸾觉察于事先。于是改换话题道:“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常霄的性情大变,下手狠辣,不留余地,一旦战胜段青霄,我们的处境不妙。”江飞鸾诧异道:“难道你希望段青霄获胜?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杀我大哥的凶手,我对常霄没什么好感,不过总希望段青霄落败,告慰大哥在天之灵。”齐士真笑道:“我何尝不希望为真人报仇,只是段青霄年纪不小了,就算战胜常霄也风光不了多久。一旦常霄获胜,我们就没有出头之日了。”江飞鸾举杯劝酒:“不管谁获胜,都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段青霄的要求并不高,常霄总要顾念我大哥的托付之恩,不会把我们怎么样。”齐士真点头:“这倒是,江湖风云难测,或许会有转机。”其实齐士真对江飞鸾一直有看法,从前是看在醉霞道人份上,如今醉霞道人归天,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本来想把江飞鸾引入歧途,可是被他察觉,只能敷衍过去。
这几个关键人物都已经猜出常霄没有死,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卷土重来,他和段青霄之间的决战不可避免,只是时间还说不准。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为将来做准备。万俟嵩老谋深算,抽空到聚龙山庄看了看,从工程的进度上推断,最多五年,常霄就会重回聚龙山,那时候万仙堂的处境就不妙了。计议之下,认定儿子站错了立场,倒不是从武功上分出高下,自己的师父虽然战胜了第一剑客,毕竟年纪高迈,已经日落西山,没有了当年的风骨,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反观常霄,自从出道以来,一步一个脚印,付出的辛苦绝非普通人所能想象,可是一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是天地大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常霄的苦功必将带来丰厚的回报,从气数上来看,未来的江湖必然是常霄的天下。万俟嵩一方面担心儿子安危,一方面不忍心看着万仙堂毁在常霄手里,专程到许昌一行。墨麒麟虽然做了堂主,有很多地方还是要依靠万俟嵩,万仙堂能在江湖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完全是万俟嵩的功劳,赏罚分明,体恤下属,与各方势力和睦相处,至于武功倒在其次。墨麒麟志大才疏,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因此对万俟嵩极为尊敬。父子见面,墨麒麟大礼参拜,万俟嵩首先与一干旧部饮宴一番,叙旧谈天,联络感情。夜深人静,父子俩才坐到一起谈心。墨麒麟听父亲陈明利害,连连点头:“当初孩儿与军师商议,军师的话在情在理,所以才下定决心站在段青霄一边。”万俟嵩摇头:“身为一堂之主,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被别人左右。最关键的就是看准形势,一步走错,非但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常霄的潜力巨大,一旦君临江湖,万仙堂难免土崩瓦解。”墨麒麟问道:“师祖得到各方拥戴,神刀令牌威行江湖,如此庞大的力量还制不住常霄?”万俟嵩长叹:“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如今臣服于你师祖的人大半是当初醉霞道人纵横之时,聚在旗下的人,这些人一贯见风使舵。你师祖战胜醉霞道人,他们马上改弦更张,一旦常霄获胜,这些人一定会故伎重演,如今的臣服只是表面现象罢了。”墨麒麟登时愕然。
万俟嵩把利害关系详细解释一番,墨麒麟摇头叹息:“实在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名门高手也是趋炎附势之徒。”万俟嵩问道:“你觉得常霄这个人怎么样?”墨麒麟不假思索:“当然是难得的好人,重情重义,古道热肠,虽然武功绝顶却从不恃强凌弱。”万俟嵩一笑:“这就对了,既然是好人应该得到尊重才是,为何成为武林公敌?连家里的珍宝都被瓜分?”墨麒麟皱眉道:“还不是他下手太狠,一夜之间夺取两千条性命。”万俟嵩摇头:“你哪里知晓,四杰村的事不可能是常霄干的。”墨麒麟大吃一惊:“这话从何说起?除了他还能有谁?”万俟嵩长叹道:“本来为父不想说,你知道以后切记不要露出半点风声。为父曾经秘密调查这件事,发觉玉面狼和丁香受到绿林酷刑,下手的人是行家里手,应该是四杰村的人动手。既然四杰村的人下手处置,为常霄出气,说明常霄就在旁边,这就证明当时常霄对四杰村没有敌意。既然已经出了气,何必要斩杀那么多人?”墨麒麟还是不明白:“别的都好说,除了他谁有这等刀法?”万俟嵩长叹:“为父让你保守秘密就是为此,不错,下手的人刀法出神入化,可是天下有这样刀法的人不止常霄一个。”墨麒麟笑道:“当然,还有师祖,可是师祖退隐江湖,怎么可能到四杰村杀人?”万俟嵩郑重道:“别人看不出,为父却能分辨,四杰村的人分明死在神刀门的刀法之下。”墨麒麟登时愣住:“怎么可能?”万俟嵩叹息:“事实如此,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为父明白,你师祖想重出江湖,又不能自食其言,所以精心布了一个局。”墨麒麟实在不敢相信,可是自己的父亲不可能欺骗自己,更不可能诋毁师祖。
当初江湖轰传,常霄将四杰村男女老少斩尽杀绝,立刻有不少人站出来指责,常霄从万人敬仰的南昆仑一下子变成了武林公敌。墨麒麟做梦也没想到,真正下手的人竟然是自己奉为神明的师祖,回不过神,半晌说不出话。万俟嵩叮嘱道:“这件事你自己清楚就行了,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墨麒麟摇头不止:“想不到,这么高的身份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万俟嵩心里也不是滋味,师父如此处事确实有失高人风范,继续指点道:“你师祖固然刀法神奇,可常霄也不是等闲之辈,高手相争,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忘我,心里没有一丝杂念才能发挥本身武功的精华。一旦这两人交锋,你师祖从气势上就落了下风,毕竟心里有愧,常霄就不一样了,根本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为父认定,常霄早晚会战胜你师祖,为了万仙堂的将来,为父特意把底交给你,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墨麒麟点头。送走父亲之后,墨麒麟苦思对策,父亲的话再明白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想办法结好常霄。可是常霄行踪不定,又不可能公开露面,只能从聚龙山庄的工程上想办法。这件事既不能做得太明显,又要让常霄知道。左思右想,有了主意,传书江南,下令让从前聚龙帮的旧人以绿林的名义出面协助,出钱出力,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追魂针得知此事颇为奇怪,墨麒麟当然不能和盘托出,只说身在江湖,不能不留余地,追魂针虽然有些怀疑,也不便细问了。
山东境内最有名的当然是泰山,不过也有其他的山,鲁山就是其中之一,此山不如泰山高峻,连绵也有数十里。对于普通人来讲,不过是普通的荒山,对于丐帮弟子则不一样,因为丐帮的圣地紫云洞就在此山中。自从金蟾长老取回帮主令牌,重整丐帮之后,做为人数最多的江湖帮派,总算恢复了几分元气。经过周密的准备,金蟾长老传出了讯息,召集各地堂口首领到紫云洞聚会。得知消息,各地首领欢喜万分,紫云洞聚会没有别的事,一定是推举新帮主,有了帮主就有了主心骨,今后就可以扬眉吐气了。因为段青霄看不起丐帮,根本不加注意,金蟾长老得以放心召集各路首领。丐帮弟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行动方便,没有什么人注意叫花子的行踪。各路首领纷纷来到鲁山,紫云洞是圣地,不经传召不能靠近。金蟾长老派人引领,众人依序上山,路上一言不发,表示对圣地的尊重。如今的丐帮,就数金蟾长老地位最高,武功也是首位,而且处事公允,深得人心,每个人都很尊重。紫云洞乃是天然的溶洞,里面宽阔处足以容纳数百人,众人进洞后径直来到宽敞处席地而坐,就等金蟾长老。经过朝廷这么一闹,影响确实不小,金蟾长老深知,如果不是常霄夺回令牌,丐帮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这么大的帮会,不可能总依靠别人,还要自己振作,因此倾尽心血培养出一个新帮主,召集众人就是举行新帮主上台的仪式。这里是丐帮圣地,谁也不敢大声喧哗,金蟾长老缓步从后洞走出,众人起身施礼,长老含笑点头,摆手示意。落座后缓缓开言:“大伙都知道这次聚会的含义,老夫就不多说了,想我丐帮,自从上任叶帮主归天之后一直没有恢复元气,自古道蛇无头不行,可是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老夫年事已高,行将就木,根本挑不起这个担子。劳累了数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今日就让大伙见一见。”
虽然已经猜出八九分,听得此言众人还是觉得欢喜,金蟾长老做事稳重,没有把握不会轻举妄动,这个人一定错不了。金蟾长老击掌三下,后洞缓步走出一人,众人注目观瞧,都觉得诧异,原来后洞走出一名中年女子,容貌端庄,衣着朴素,与普通民妇没什么差别。在意想中,丐帮帮主应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怎能是如此平凡的女子?众人登时无语。金蟾长老已经料到这一幕,解释道:“大伙不要忙着下结论,容老夫介绍一下。这个女子乃是前任叶帮主的侄女,大伙知道,叶帮主未曾娶亲,所以对这个侄女极为关照,费尽周折,把她送到一位隐逸的高人门下学艺。难得这个女子肯吃苦,得到高人指点,武功造诣极为深湛,八岁投师,学艺二十载,数年前回乡,到紫云洞祭奠叶帮主,巧遇老夫。从那时起,老夫就有意培养,准备让她出任新帮主。当然,要做丐帮帮主只凭武功远远不够,在江湖上打滚还需要丰富的经验,灵活的头脑。所以老夫安排她到江湖历练,数年来,老夫对她颇为满意,认为她完全有能力出任帮主,如今神刀门段青霄君临江湖,各方势力俯首称臣。段青霄看不起丐帮,不加注意,正是我们的好机会,老夫认为,我们应该抓紧机会重整旗鼓,首先要确立帮主,有了帮主才能稳定人心,徐图发展。”立帮主当然重要,可是立什么人就不好说了,眼见这个女子平平无奇,怎能统领弟子遍及天下,数以百万记的丐帮?只见这女子走到正中,不卑不亢开言:“在下紫云姑,长老已经介绍过,我就不多说了。需要强调的一点就是,今日不是任命帮主,而是推举,如果各位有合适的人选完全可以提出来,只要武功,谋略达到标准,完全可以站出来比试,夺魁者才是新帮主。”
这么一说众人也就信服了,虽然金蟾长老德高望重,强行任命新帮主也不合规矩。各路首领议论片刻,推举了三个人出来,一个是京城的首领胡文海,一个是南京的首领洪振英,还有一个是专门负责传递情报的蒋寒涛。这三个人都有些本领,而且人缘很好。金蟾长老胸有成竹,紫云姑的本领远在这三人之上,完全可以在比试中夺魁。紫云姑也颇为自信,多年的苦功为的就是这一刻,为了故去的叔父,也为了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胡文海功底扎实,一路虎豹拳颇具功力。洪振英的地趟刀招数巧妙,蒋寒涛精于猴拳,这三个人乃是丐帮知名的好手。至于紫云姑所学与这三人不同,前任帮主叶长星本身武功修为极高,他敬仰的高人当然非同小可。紫云姑在高人指点下苦练多年,已经是当今的高手,只是不为外人所知。金蟾长老见人选定下来交代道:“这里是丐帮圣地,不能同室操戈,你们把最得意的武功展示一下,大伙做个见证。”众人齐声答应。首先是胡文海,收拾一番走了一趟虎豹拳,拳风呼啸,门户严谨,得到一片喝彩之声。洪振英展示地趟刀法,刀光闪烁,舞到酣处,竟然看不到人影。蒋寒涛的猴拳颇有名气,施展开来,变幻莫测,点尘不惊。金蟾长老修为高深,马上认定,蒋寒涛的武功比前两人高出一块,别人也没有异议。轮到紫云姑,抖擞精神施展了一路掌法,身形转动间竟然有数条人影晃动,分不清哪一个是真人。别人不明白,蒋寒涛登时施礼:“紫云姑武功高妙,远胜我等。”
七十八章无心巧遇
紫云洞中,蒋寒涛带头认输,别人自然没有异议,可是要做帮主只凭武功还不够,因此有人向紫云姑询问丐帮的详情。紫云姑做了充分的准备,对答如流,众人无不心服。事情进展极为顺利,金蟾长老开言:“列位,紫云姑与丐帮颇有渊源,又是罕见的高手,完全可以胜任丐帮帮主之位。按照规矩,新帮主要进入生死门,过独龙桥,进七星室,取出一颗楠木珠才能正式成为帮主。”紫云姑听长老提起过,知道这个规矩,不过长老也没有进过生死门,不知道里面的情形。紫云姑心高气傲,叔父能做到自己也可以,无论如何要取出楠木珠。众人留在原地等候,金蟾长老引领紫云姑进入内洞,来到一扇石门之前,特意叮嘱道:“此门之内凶险万分,成功取出楠木珠者固然成为帮主,不成功难免丧生,你可要做好准备。”紫云姑点头:“长老放心,生死等闲事尔,不管怎样也要取出楠木珠。”金蟾长老颇有信心:“你的修为不差,多加小心就是,老夫静候佳音。”说完缓缓推开石门,一股寒气冲出,冰冷刺骨,好在紫云姑内功精湛,提气护身,缓步进门。金蟾长老合上石门,心里思量:但愿紫云姑成功取出楠木珠,丐帮有了帮主才有希望。生死门只有帮主才能进入,紫云姑进门之后,前方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石门合拢之后,更是没有任何光线。在这种情形下,只有完全依靠自己的感觉,稍有差池难免大祸临头。紫云姑得到高人指点,所学乃是峨嵋派正宗内功太阴真气,早已打通大小周天,真气运行于经脉之中,施展所学心法,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屏除杂念,在空灵之中感知身边的情况。
前面的人等金蟾长老领紫云姑去后,马上埋怨蒋寒涛,胡文海首先发话:“我说蒋老哥,你的本事我们都清楚,那个紫云姑的掌法没什么了不起,何必认输?”立时有人附和。蒋寒涛摇头:“你们哪里知晓,紫云姑的掌法我是不认得,步法却见过,乃是峨嵋派的绝学梅花步,能学到这路步法的人必定内外兼修,决不是我等所能抵敌。再说生死门之内杀机四伏,我可没本事平安进出。”洪振英插言:“不错,生死门确实凶险,当初叶帮主曾经特意交代,真气没有贯通全身经脉以前万不可进门,我们这两下子还差得远。”胡文海点头表示同意:“不错,我们确实不敢进入生死门,如果紫云姑真的取出楠木珠,也是丐帮的大喜事。”洪振英微微摇头:“就算紫云姑坐上帮主的宝座,也未必是好事,如果蒋老哥所言不差,这个紫云姑一定是峨嵋传人,如果成为帮主,那么丐帮就要受到峨嵋派辖制。”蒋寒涛笑道:“老弟多虑了,峨嵋派出于佛门,很少过问江湖纷争。南华圣母行走江湖之前,首先要另立门户,不能以峨嵋派的名义。紫云姑也是一样,不能打着峨嵋派的旗号,峨嵋派也不会过问她的事。”洪振英点头:“这就是了,有了帮主丐帮就有了希望,我看紫云姑精明过人,是个人物。”胡文海轻叹:“但愿紫云姑能顺利取出楠木珠,长老的武功没得说,就是脑筋太死,不知变通,丧失了不少好机会,是该有个年轻人整顿一下丐帮了。”众人低声议论,纷纷猜测紫云姑能不能顺利取出楠木珠,这可是丐帮头等大事。
其实最担心的人还是金蟾长老,紫云姑从峨嵋学艺归来,自己曾经从头指点过,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如果紫云姑死在生死门之内,数年的心血白白浪费不说,恐怕自己没精力再次培养新人,丐帮的前途就很难说了。生死门之内悄无声息,听不到一点声息,长老的心里却好似潮水一般不能平静,丐帮的兴衰,前任帮主的悲惨遭遇,江湖上各方势力纷争,生死未卜的常霄,朝廷的介入,君临江湖的段青霄,种种难题一一涌入脑海,如果紫云姑不成功,后果不堪设想。前任帮主叶长星进入生死门之时,也是金蟾长老在这里等候,前后大约一个时辰,叶长星就取出了楠木珠。可是紫云姑的修为与叶长星无法同日而语,能不能成功全看天意,金蟾长老对自己的决定也有怀疑,只是时间紧迫,没有别的选择。这时才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洞壁上的油灯逐渐燃尽,长老添上油,心里叨念:一个时辰了,不知道紫云姑怎么样了。转眼又过去半个时辰,蒋寒涛,胡文海,洪振英三人前来询问,长老摇头不语,蒋寒涛从背后摘下酒葫芦递过来道:“长老不要心急,喝口酒再说。”胡文海取出一个油纸包笑道:“我还带了叫化鸡,长老年事已高,不必自苦。”金蟾长老点头,接过葫芦喝了几口,撕了一条鸡腿,虽然是美味这时候却感觉不出来,所有的心思都在生死门之内。洪振英轻叹:“长老为了丐帮呕心沥血,所有丐帮弟子都不会忘记。”金蟾长老根本没听进去,口里还在叨念:“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老夫太过心急了?”蒋寒涛三人颇为感动,凭金蟾长老的武功和江湖地位,完全可以逍遥四海,纵横江湖。如今却在这里苦守,就冲这份苦心,足以得到所有丐帮弟子的尊重。
等待最为难熬,两个时辰过去,蒋寒涛发觉,金蟾长老已经没有了武林高手的气度,好像一个老态龙钟的普通老人,心里也不是滋味。胡文海和洪振英看到金蟾长老的样子也盼着紫云姑早点取出楠木珠,免得金蟾长老再受煎熬。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紫云姑身上。金蟾长老心急如焚,偏偏无计可施,只能在这里静候。时间拖得越久希望越小,可是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就这样苦苦等了三个时辰,蒋寒涛心里明白,紫云姑凶多吉少,可是看金蟾长老期待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这位老人,只能默默陪着。油灯下四个人好似木雕泥塑一般,四下里静得可怕,金蟾长老还是满怀希望,一旦希望破灭,后果实在无法想象。石门缓缓打开,紫云姑踉跄走出,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很显然,生死门之行极为艰苦。金蟾长老上前扶住问道:“怎么样?拿到楠木珠了么?”紫云姑勉强点头,身躯软倒。金蟾长老试探紫云姑脉息,转头吩咐道:“紫云姑只是脱力昏厥,休息半日就会复原,你们到前面去,把好消息告诉大伙。”三人领命欲行,蒋寒涛特意叮嘱道:“长老也要保重,丐帮可以没有帮主,却少不了长老。”金蟾长老微微点头,抱起紫云姑到静室调息,恢复元气。前面等候的人听说紫云姑成功取出楠木珠,都觉得欢喜,蒋寒涛地位最高,让大伙准备美酒佳肴庆贺一番,众人兴高采烈分头出去采办。紫云姑确实只是脱力,得到金蟾长老协助,很快缓过神,睁眼一看,面前的金蟾长老好似老了十岁,容颜颇显苍老,忙问道:“长老何故如此?”金蟾长老皱眉道:“别的事都不用想,恢复体力要紧。”紫云姑不明所以,无暇细问,打起精神调息,真气运行十二周天,终于恢复如初。金蟾长老顾不得自身心神憔悴,马上引领紫云姑到前面来见各路首领。见面之下蒋寒涛长叹:“长老为了丐帮呕心沥血,我等铭感肺腑,受蒋某一拜。”其余的人一起拜倒,异口同声:“长老多多保重。”
见到这等场面,金蟾长老摇头:“身为丐帮中人,为丐帮效力乃是理所当然,大伙应该参拜新帮主,拜老夫做甚?”紫云姑盈盈下拜:“长老乃是丐帮的顶梁柱,所有丐帮弟子都应该礼敬十分。”金蟾长老连忙还礼:“帮主一拜老夫可当不起。”紫云姑坚持道:“长老乃是我的长辈,又有师徒之份,于情于理都受得起。”金蟾长老长吁一口气:“老夫的使命已经完成,今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从今日起,老夫要抛开一切,到四处散心。不过老夫会随时打探丐帮的情况,危难之时自会出面。”紫云姑道:“长老需要些什么尽管开口。”金蟾长老一笑:“用不着,老夫混迹江湖多年,要什么有什么,你们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了,不用为老夫挂心。”说完此语,大袖一甩,飘然离去。胡文海叹息:“帮主应该留住长老,还有很多事需要长老处理。”紫云姑摇头:“我何尝不想留,可是长老为丐帮付出了这么多,实在没理由挽留。”蒋寒涛点头赞成:“帮主言之有理,长老尽了自己的责任,我们也应该尽责,目前最紧迫的事就是举行丐帮大会,重整丐帮秩序。”洪振英附和:“不错,所有弟子都要见一见新帮主,这样就有了主心骨。”紫云姑点头:“大伙分头准备,随时保持联络。”众人答应,纷纷告辞回去准备,紫云姑也开始准备,取出楠木珠只是第一步,后面的路还很漫长。
离开紫云洞,金蟾长老一身轻松,虽然很是疲惫但精神很好,心事已了就没什么牵挂了。帮内的事已经全部交给紫云姑,自己可要清闲一阵了。从前所有心思都放在丐帮,一旦没了心事反而不太习惯,金蟾长老苦笑,难道自己注定要劳碌一生?信步而行,漫无目的,前方出现一条大河,不时有船只往来,长老心一动,何不搭船散心,走到哪里是哪里。于是搭了一条南下的船,每日自在赏景,颇为自在。船只进入运河,长老根本不管其他,只顾散心,自从踏入江湖就没有轻松过,这一回可要好好休息一下。船只一路南下,这一日船上人喝酒庆贺,说是目的地就要到了。长老一打听,原来明日就到武昌了。长老无所谓,反正无事,坐船也坐够了,上岸去散散心。武昌第一名胜当然是黄鹤楼,长老久闻其名,难得有空,于是取道前往。黄鹤楼乃是文人墨客往来之地,经常有文人在此处题诗,多半是附庸风雅。长老只为赏景,独自登楼,伙计让到临窗的座位上,长老随便要了几样小菜一壶酒,凭窗赏景,自得其乐。这里果然与别处不同,烟波浩淼,在远山夕阳映衬下别有一番情趣。长老喜欢这里的风景,就在附近住下,每日游览名胜,经常到黄鹤楼吃酒。这一日登楼,发觉伙计心不在焉,神不守舍,心里奇怪,于是问道:“今日有什么大事发生?”伙计笑道:“老先生不知,驰名天下的水晶二老来了,我们这里的厨师都等着学两手,小人也想见识一下这两人的手艺。”金蟾长老一愣:水晶二老,听起来像是江湖称呼,怎会如此陌生?于是询问究竟,伙计解释:“水晶二老乃是天下绝顶的厨师,做的菜比皇宫的御厨还高明,当初十八道菜就卖到了天价一万两。因为这两人的拿手菜是水晶肘子和水晶肉串,所以被尊为水晶二老。”金蟾长老这才明白,原来是厨师,难怪自己不知道。
对于饮食,金蟾长老从不挑剔,丐帮之人,能吃饱喝足就够了,听过水晶二老的事也没往心里去,自顾赏景饮酒。不大一会儿,有两个年轻人上楼,伙计让到长老旁边的桌子上,一名年轻人问道:“伙计,水晶二老真的来了么?”伙计点头:“不错,如今正在厨房收拾菜肴。”两名年轻人对视一眼,喜形于色,一人道:“你去说一声,我们出五百两买两道菜。”伙计心里叹息:五百两,能做多少事,却拿出来买两道菜,有钱人就是不同。答应着下楼,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垂头丧气道:“二位见谅,人家不答应。”一名年轻人马上道:“嫌少可以再加。”伙计摇头:“不是钱的事,水晶二老并不缺钱,就是不想为别人炒菜坏了兴致。”年轻人沉吟片刻道:“你再跑一趟,就说我们用极品佳酿换他们两道菜。”随手递给伙计一个二两的小元宝。伙计大喜,自己一个月也挣不到二两银子,欢天喜地跑下楼去。不大一会儿跑回来,喜滋滋道:“水晶二老说了,如果客官的酒真是极品,可以同桌共饮。”年轻人大喜。金蟾长老也觉得有趣,倒要见识一下水晶二老的菜有何出奇之处。不大一会儿,两名老者登楼,伙计极为恭敬,两名年轻人起身施礼,一名老者开言:“如果小哥的酒真是极品当然没话说,如果不是休怪老夫无礼。”一名年轻人笑吟吟取出一个酒壶,晶莹剔透,宝光四射,一望而知乃是宝物,年轻人笑问:“两位认得这把壶么”老者注目细看,点头道:“温凉壶,果然是宝物,不过还是有所欠缺。”年轻人从怀里取出一把蓝色的短尺和一个盒子,盒里是六只玉杯,老者神色一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身怀如此宝物?”年轻人一笑:“我的名字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有缘相遇,共尽一醉,明日天各一方,各行各道,多说无益。”老者点头:“不错,你们的酒错不了,我们共尽一醉。”年轻人喜形于色,四人坐到一起。旁边的金蟾长老大吃一惊,酒壶酒杯不认得,那把尺子明明是武林至宝寒冰尺,当年峨嵋派寻遍天下未曾得到,这个青年人竟然用来吃酒,实在匪夷所思。
七十九章水落石出
水晶二老的真实身份自然是段昔云和尹天雷,两个年轻人就是酒童和琴童,早就听说水晶二老名动天下,专程寻来想要品尝一番。尹天雷不大懂,段昔云却认得三种宝物,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非同寻常,这才答应同桌。伙计端上菜肴,金蟾长老留神观看,果然不一般,难怪享有盛名。酒童从背后取下一个大葫芦,把酒倒入酒壶,自夸道:“这可是进贡的极品玉壶春,配上我的酒壶酒杯,连皇帝也没有福气品尝。”段昔云点头:“这话不错,温凉壶只有三把,大内藏有一把,夜光杯皇宫也有,可是寒冰尺普天下只有一柄,皇帝也喝不到这样的美酒。”金蟾长老心里一动,这个人知道寒冰尺的珍贵,难道也是江湖人?本来金蟾长老对自己的酒菜很满意,可是身旁的四个人品尝极品美酒佳肴,比较之下,自己的酒菜就变了味了。如此一来,长老就没了心情,吩咐伙计结账准备离开。走出数步,迎面一名年轻人快步走来,脚下极快,金蟾长老出于本能微微侧身,右掌微出,暗藏一招寒鸦凫水。年轻人滑步退开,注目观看,小声道:“老人家好功夫。”金蟾长老一笑:“你也不差。”准备离开,两人互换一招,刚好被段昔云看在眼里,心里暗道: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两名高手。于是起身道:“这位老哥慢走,打扰雅兴实在有愧,可否共饮一杯?”金蟾长老一笑:“老夫身上可没有几文钱。”段昔云猛然记起,当初常霄在开封与高震比武,曾经邀约当时与会的高手聚会,这位老者后来加入,得到常霄青睐,应该是一位高人。于是坚持邀约,金蟾长老也想品尝一下极品的美酒佳肴,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这时与长老换了一招的年轻人近前笑道:“这样的好机会为何不叫我?”原来此人就是剑童,得知酒童和琴童寻访水晶二老,特意赶来凑热闹。酒童笑道:“刚好六个杯子,看来是天意。”
六人重新落座,彼此都不通名,这样就没有任何压力,可以全心品尝美酒佳肴。酒童珍藏的酒确实不一般,加上三件宝物,说是极品一点不过分,段昔云和尹天雷的菜肴也是难得的珍品。六人沉浸其中,羡杀旁人。金蟾长老看过刀工,心里已经明白,这水晶二老决不是普通厨师,而是武林高手,一定是借这个身份掩盖真实面目,而那三个青年也非等闲之辈,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这里遇到五名高手。段昔云也明白,这三个年轻人不止武功精湛,背景也不简单,能拥有如此宝物者肯定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六人饮酒闲谈,绝口不提江湖事,彼此心知肚明,都不想破坏气氛。金蟾长老颇觉称心,这样的日子是从前梦寐以求的。吃饱喝足,六人并不多言,段昔云笑道:“这位小哥颇有身家,这一次我们就不客气了。”酒童毫不在意:“些须小事,不足挂齿,有缘再会。”取出一个元宝扔在桌上,与琴童,剑童结伴离去。金蟾长老也就告辞,离开黄鹤楼。段昔云问尹天雷:“贤弟看出些什么?”尹天雷皱眉道:“那个老者曾经会过,乃是武林高人,这三个年轻人就不大好说,看后来的那个身手,绝非等闲之辈。”段昔云赞道:“贤弟观察入微,长进不少。先来的两个青年也不简单,从我们的刀工上就推断出我们身怀武功,虽然不曾挑明,神色已经有了变化。可以确定,这三个年轻人身手一流,来自一股未知的势力,手下人如此了得,首领可想而知。”尹天雷一笑:“二哥又犯老毛病了,江湖纷争与我们无关,这样的日子足够舒心了,何必自寻烦恼?”段昔云点头:“不错,这样的日子颇有滋味,江湖与我们无关。”打点一番继续闲游。
金蟾长老可没有这么洒脱,从刀工来看,这水晶二老的武功极为精湛,连名门高手也没有这等修为。那三个年轻人就更不简单了,身手一流,富可敌国,不能不让人怀疑。盘算之下,水晶二老名头甚大,很容易寻找,先查探一下那三个年轻人,摸清底细再说。打定主意,暗暗跟在三人的后面,只见三个人有说有笑,在街市上闲逛一番,直等红日偏西才离开。金蟾长老缀在后面,看前面三人离开城镇,直奔江边一个船队,先后登上一只楼船。金蟾长老等到天黑,借着夜色掩护靠近楼船。金蟾长老的武功以及江湖经验都是一流,做事极为小心,这一干人决不是善男信女,万万不能大意。自从五木真君夜探楼船之后,方子寿加了小心,安排四名幽冥剑士在楼船附近,有事随时接应。金蟾长老是老江湖了,潜入水中耐心等待机会。等有船经过的时候才贴近楼船,看准四下无人,悄无声息出水,好似狸猫一般跃上楼船,从暗影中来到上层的窗外。里面灯火甚明,白日见过的三个青年人与另一名年龄相仿的人坐在一处喝酒,还有一名瘦削的中年人独自一席。金蟾长老曾经协助雾灵山庄对抗醉霞道人,跟幽冥剑士打过交道,一眼就看出,这个中年人就是幽冥剑士,心头一震,原来幽冥剑士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隐形潜踪。金蟾长老知道幽冥剑士最擅长伏击暗杀,对身边的风吹草动极为敏感,心里多加了几分小心。屋内五人饮酒谈心,剑童连夸水晶二老的手艺天下无双,鹤童没能前去颇为遗憾。酒童问道:“到底被什么事绊住了?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了。”鹤童苦笑道:“如果是大事还好说,乃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丐帮举行大会,推举了一位新帮主,叫什么紫云姑,峨嵋传人,辈分挺高。”琴童取笑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看来你是没口福。”鹤童点头:“就是,太可惜了。”
窗外的金蟾长老倒是满欢喜,丐帮有了希望当然是大好事。屋内方子寿开言:“关注丐帮是旗主的意思,你们不要看丐帮高手不多,其实丐帮的潜力很大。”金蟾长老马上认定,原来这些人就是血影旗主的属下,难怪血影令旗所向披靡,原来旗下竟然有幽冥剑士这样的高手。屋内剑童道:“从水晶二老的刀工来看,这两人武功修为极为了得,那个老者更是厉害,功力精纯,招数巧妙,比上次来找麻烦的万俟嵩强出不少。”方子寿点头:“虽然是无心巧遇,也有一定收获,不过我们人手不多,目前只能自保。经过五木真君的事,凡事都要小心,不能节外生枝。”金蟾长老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震,五木真君,上清宫最精于内功掌法的前辈高人,不是早已经羽化升天了么?正疑惑时听里面剑童叹气:“提起这个老家伙真是不简单,我竭尽全力,根本无法靠近,这等内功实在无法想象。”方子寿点头:“不错,五木真君的惊涛掌是我见过的威力最强的掌法,施展开来好似排山倒海一般,如果不是事先有了准备非吃大亏不可。”琴童插话道:“我一直弄不明白,旗主怎能知道五木真君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江湖上知道五木真君的人寥寥无几,知道行踪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旗主怎能适时提醒,让我们做好准备?”鹤童点头:“不错,这个消息隐秘之极,旗主怎能知晓?”方子寿笑道:“你们问我还不如直接问旗主,不过问也是白问,旗主不可能告诉你们。等着吧,早晚会明白。”金蟾长老心里也有此疑,自己都不知道五木真君健在的消息,这个旗主怎能觉察于事先?接下来屋内几人谈到生意,金蟾长老悄悄离开楼船,潜入水中,顺流游出三里左右才上岸,施展轻功,趁着夜色赶回居住的客栈,换过衣服,打坐调息,天色将明时已经完全恢复。
吃早点的时候长老思量,既然船上的五人就是援助燕南楼的人,足以证明血影旗主就是常霄,看来他和段青霄的争斗一直没有停止。有了幽冥剑士,常霄几乎无所不能,之所以不主动出击,肯定是想在武功上超越段青霄,在正式比武中取胜。金蟾长老明白,如果常霄借助幽冥剑士的力量,完全可以杀死段青霄,但是身为顶尖高手,胸中必然有万丈豪情,不论输赢都要光明磊落,不能投机取巧。作为武林炙手可热的两名顶尖高手,段青霄从心里看不起丐帮,既然常霄在关注丐帮,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长老马上写下密信,准备告知紫云姑,转念一想,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旦走漏消息麻烦不小,还是自己跑一趟最稳当。于是通过当地丐帮弟子发出消息,约紫云姑会面。此时的紫云姑精力也在常霄身上,丐帮大会之后,紫云姑与众首领商议过后,认为段青霄必然不能久长,如果常霄真的没死,那么江湖早晚是他的天下。因此首先派出人手,进行严密的调查,确定常霄的生死。从聚龙山庄的工程探查不出什么,不过丐帮确实有独到的地方,竟然查出,常霄从做聚龙帮主的时候开始,每隔一段就要到杭州一行。从迹象上来看,不是游玩赏景,而是与一个人会面。经过多方努力,终于查到,常霄与西湖边的药材商人段奎有深交。紫云姑亲自赶到杭州,从段宅的下人处了解到,段奎有一名结义兄弟,两人感情极厚,每年都要会面,一直没有间断过。紫云姑马上确定,常霄确实没有死,与这个段奎一直保持着联系。正在准备下一步,忽然接到消息,金蟾长老有事相约。紫云姑放下手边的事,飞马赶奔武昌。
金蟾长老没想到紫云姑这么快就赶到,见面之下埋怨道:“帮主应该约下地点,让老夫前往,何必亲身赶来?”紫云姑笑道:“长老不必拘泥,尊师重道乃是为人之本,岂能让师长奔波劳累?”金蟾长老暗暗点头,把自己巧遇水晶二老,夜探楼船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紫云姑面露喜色:“原来如此,长老的消息价值万金,居功不小。”金蟾长老摇头:“无心巧遇,算不上功劳。”紫云姑明白,金蟾长老对丐帮的贡献无人能比,说功劳倒是见外了。于是把自己的举措也讲出来,最后分析:“照此看来,段青霄已经无法奈何常霄,两人都在准备一场决战。”金蟾长老点头:“照情形看来,确实如此。”紫云姑轻叹:“早听说常霄这个人深不可测,我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想不到他的手里还握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连五木真君这样的高人都铩羽而归,最让人怀疑的就是消息来源,五木真君的行踪怎能被他知晓?”金蟾长老点头:“这个问题只有常霄能解答,不管怎么说,老夫认定,今后的江湖全是他的天下,段青霄已经日落西山,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紫云姑自然有打算:“长老放心,既然常霄看重丐帮,又曾经有过来往,我一定把握分寸,不能丧失机会。”金蟾长老叮嘱道:“血影令旗所到之处,违抗者必死无疑,这就说明,常霄的性情已经变了,不过老夫对他有信心,再大的难题也难不住他,不管怎么变,常霄还是常霄。”紫云姑郑重答应,两人仔细计议一番,紫云姑自行离去,金蟾长老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下了决心抛开一切,好好散心,遇到事情还是忍不住,总算有了收获,反正无事,就到聚龙山庄看看。
这时的聚龙山庄与从前大不相同,原有的建筑大半不见踪影,一座巨大坚固的城堡已经初具规模。金蟾长老四处转了转,心里极为吃惊,这座城堡的规模超出自己的想象,所用材料大半是青条石,坚固之极。正在建造中的宫殿简直比皇宫还要复杂,从前的黑龙潭也变了样,如此庞大的工程就算皇家也要筹措一年半载才能动工,常霄从哪里得到这么大一笔财富?巡视一番居然又有了发现,竟然有不少绿林人参与其中,不计报酬,出人出力。金蟾长老马上找人打探,得知这些绿林人都是被如今的万仙堂主墨麒麟差遣来的。金蟾长老脑筋一转,登时明白,一定是万俟嵩那个老狐狸看出风势,让儿子向常霄示好,为以后做打算。万俟嵩是段青霄的弟子,经常在段青霄身边出入,他的决定不会错。想到这里,金蟾长老越发觉得这一步走对了,段青霄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表面上顺从就够了,不需要过多的花费。这才导致各方势力说一套做一套,如果是常霄,决不会容忍脚踩两只船的事情发生。不过段青霄的能力还是很强大,能请出五木真君这样的高手可见一斑,天知道他还认识几名隐逸的极流高手。再加上四大名门的支持,如果集中这些力量,不会比常霄一方逊色。常霄的偃旗息鼓不是没有道理,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两人的决战过后才能下结论。目前只有南海燕南楼是旗帜鲜明的站在常霄一方,聚龙山庄庞大的工程肯定离不开他的支持。丐帮一定要及早表明立场,于情于理都要支持常霄。打定主意,长老特意发出一封密信,叮嘱紫云姑站稳脚跟,不能为任何事情左右立场,书信发出去长老才放下心来。
八十章返老还童
紫云姑离开武昌,发出消息,长老已经打探清楚,杭州的人手可以撤了。此行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得知了寒冰尺的消息,这件宝物乃是万年以上寒玉所制,可遇不可求,对于修习峨嵋正宗内功太阴真气颇有好处。峨嵋派曾经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寻找,却未能如愿,既然得到了消息自然要禀报师长。紫云姑心里明白,要想从这一干人手里得到寒冰尺决不是容易的事,连段青霄都没有办法,丐帮就更没有这个能力了。峨嵋派有自己的联络方法,很快就有了回音,南华圣母和寸心师太联袂来到,紫云姑听到消息心里明白,这两人到访足以说明峨嵋派对寒冰尺的重视。三人见面,紫云姑施礼:“师姐在上,小妹这厢有礼。”南华圣母还礼笑道:“小师妹太客气了,如今你的身份还在师姐之上,不必多礼。”叙礼落座,寸心师太迫不及待问道:“师妹,寒冰尺真的出现了?”紫云姑点头:“确实出现了,有人亲眼见来。”寸心师太埋怨道:“师妹怎能如此糊涂,师父对寒冰尺期待已久你不是不知道,见到了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紫云姑苦笑道:“小妹何尝不知,可惜没有这个能力。”南华圣母颇为诧异:“难道凭丐帮的力量还不行?”紫云姑摇头:“拥有寒冰尺的人非比寻常,丐帮万万惹不起。说别人师姐不信,上清宫的五木真君受段青霄之邀出面找他们的麻烦,非但未能占到便宜,险些吃了亏。”南华圣母与寸心师太对视一眼,砸舌道:“五木真君的惊涛掌威力绝伦,连师父都奈何不得,什么人有这样的手段?”紫云姑虽然是峨嵋传人,却不能透露丐帮的事,不能和盘托出,只能说个大概,三人商议过后,决定还是请师父定夺,于是南华圣母留下来与紫云姑一道盯住方子寿的船队,寸心师太赶回峨嵋请师父拿主意。
原来紫云姑是峨嵋派上辈神目比丘的关门弟子,是南华圣母与寸心师太的小师妹,辈分很高。寸心师太急急赶回峨眉山,神目比丘的居所不在尼庵之中,而在山间一个隐秘的山洞。寸心师太曾经在山洞中学艺十余年,自然是轻车熟路,进洞后直奔师父修行的石室。石门打开,里面不见师父神目比丘,只有空空的蒲团。寸心师太心里纳闷,师父不在这里静修,跑到外面做什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这里等候。越着急越不见师父人影,寸心师太深知,出去寻找等同于大海捞针,师父的太阴真气已经大成,自己根本寻不到,只能在这里干等着。足足两个时辰,听到洞外传来人声,仔细一听,竟然是童谣,不大一会儿,两个人前后走进洞来。前面的人正是师妹梅花圣母,后面却是一个少女蹦蹦跳跳跟着,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拿着泥人。见到寸心师太,梅花圣母施礼道:“师姐怎么回来了?”寸心师太顾不得寒暄,询问道:“师父哪里去了?我有要事禀报。”梅花圣母向身后一指:“师父不是在那里么,还不过去见礼?”寸心师太转头向后看,除了那个少女没有人了,于是埋怨道:“师妹不要玩笑,我有要事禀报。”梅花圣母笑道:“师姐,不是小妹玩笑,你仔细看看,那就是师父。”寸心师太仔细打量,只见那个少女眉目果然与师父极为相似,只是肌肤细嫩,不可能是师父。正狐疑时少女摘下帽子,露出油亮的光头开口道:“寸心,连师父都不认得了么?”声音柔和浑厚,就是师父的声音,寸心师太这才施礼:“师父,弟子无礼,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神目比丘到蒲团上落座吩咐道:“等为师吃完糖葫芦再说。”寸心师太心里纳闷,拉过梅花圣母问道:“师妹,到底怎么回事?师父怎么变成这样了?”梅花圣母苦笑道:“我也不知,我来给师父请安,就发觉师父变了样,非让我领她到镇上买衣服,我不敢违命,谁知师父买了一身女童的衣服穿起来,用帽子把头遮住,还要买玩具,我也不敢多问。”寸心师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着。
神目比丘吃完糖葫芦,又从怀里取出两件玩具把玩一番才开口:“寸心,过来说说出了什么事。”寸心师太近前,看到师父的装扮心里好笑,又不能失礼,低头禀道:“师父,紫云师妹发现了寒冰尺,持有者拥有强大的后盾,不敢擅专,请师父定夺。”神目比丘一皱眉:“紫云不是做了丐帮的帮主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丐帮也太差劲了。”寸心师太摇头:“师父不知,这一批人的首领就是血影旗主,极为难缠,段青霄请出五木真君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神目比丘点头:“看来为师要亲自去一趟,寒冰尺对本门极为重要,无论如何要弄到手。”寸心师太问道:“师父为何换了装束?”神目比丘一笑:“为师的太阴真气贯通全身经脉以后,自认为已经到了巅峰,可是偏偏斗不过五木真君的惊涛掌,后来特意向百济大师请教,据他讲,太阴真气练到极致可以生出少阳真气,好似太极图,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无休无止,循环往复。为师细心体会,果然感觉到体内隐隐有少阳真气。经过一年,终于可以阴阳调和,感觉好似脱胎换骨一般,连性情都变了,整日里就是想着玩耍。”寸心师太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更上一层楼,反璞归真,可喜可贺。”梅花圣母吃惊道:“师父真的步入新境界,那不是天下无敌了么?”神目比丘笑道:“武学博大精深,真正无敌的人根本不存在,事不宜迟,你们两个跟我走一遭,无论如何要得到寒冰尺。”梅花圣母劝道:“师父能不能换一下衣服,这个样子出去被人笑话。”神目比丘摇头:“不换,这个样子怎么了?别人笑话关我什么事?”寸心师太劝道:“师父,南华师妹和梅花师妹在江湖上都有一定的名望,小师妹紫云也是丐帮的帮主了,向少女大礼参拜难免让人笑话。”两人轮番劝解,神目比丘最后终于答应换去衣服,三人动身离开峨眉。
这一段时日风平浪静,方子寿全心经营生意,聚龙山庄的工程全面展开,花钱好似流水一般,只能尽量扩展生意。在剑童,鹤童两人协助下,一切极为顺利。酒童与琴童没什么事做,除了练功之外就是想着美酒佳肴。自从尝过水晶二老的手艺之后,两人对美食的兴趣大减,尝过极品的珍馐美味,再吃普通菜肴自然少了滋味。因此两人只预备一些蚕豆,花生等零食喝酒,琴童还有一个喜好,就是围棋,两人得空就找地方下棋。这一日船只靠岸,酒童四下张望,发现江边小山上有一个亭子,把琴童叫来用手一指:“我们到那里下棋喝酒怎么样?”琴童点头:“甚好,预备些吃食,这就去。”两人准备了美酒和下酒零食,带上棋盘棋子下船上岸。来到亭子里四下一望,风光如画,天地空旷,美景尽收眼底。两人喝一声采,盘膝对坐,开始下棋,手边摆着美酒和吃食,一边下棋一边吃喝,其乐融融。正在兴头的时候,忽然一个少女跳了进来,冒冒失失抓起一把花生就吃,盯住温凉壶开口问道:“这把壶真好看,给我好不好?”两人正在兴头,不愿意被人打扰,酒童抓起一把蚕豆放到少女手里道:“快走吧,不要捣乱了。”少女接过蚕豆却不肯走,把嘴一撇:“你们根本不懂棋理,装什么样子?”琴童自然不服气,哂笑道:“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快走吧,不要捣乱了。”少女不服气,用手点指道:“连最普通的四角杀数都用不好还装什么?”琴童一愣,自己确实只会四角杀数,想不到被这个少女一言道破,皱眉道:“想不到真被你说中了,我们虽然在下棋,心思却未必在棋上,你还是赶快走吧。”少女指着夜光杯道:“给我一只杯子我就走。”酒童笑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没人跟着,动不动要人东西。”少女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布老虎拿在手里对两人道:“我用这个老虎跟你们换。”酒童哭笑不得,一只夜光杯至少值个几千两,这个布老虎连十文都不值,哪里蹦出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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