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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在儿子入狱的第四年,商珏收到了儿子给她写的信,信中写了对商珏的爱,写了对商珏的感谢,还写了对商珏的亏欠。
儿子在信中写道:亲爱的妈妈,今天我第一次给您写信,您看到后,会感到很惊讶,因为我以前不好好学习,几乎是个文盲,不可能用文字来写下对您的爱、对您的感谢。只是用敌意的目光看您,让您伤心、让您失望。自从进监狱后,在管教的帮助下,我开始学习文化,也能用文字来表达心里的想法了。
我从小就知道我与别的孩子不同——我没有父亲。我在被人欺负和侮辱时,恨过您,因为您让我成为别人的笑柄。我尽量的做出一些叛逆的事,想引起您的注意,好把我送到父亲那去,与别人一样,待在父亲的身边。可这却让您很伤心,后来我听到外婆和小姨谈话时提到过,您曾多次去找父亲的家人,想让我有个合法的身份。可几次去都末果,看来错误的人不是您,而是他们无情。
我由衷的感谢您,顶住各种压力将我生下来。虽然我为没有父亲受到过羞辱,受到过打骂,认为我的世界是黑暗的,但自从进了这里后,我才发现,我是幸运的,我有一个那么好的母亲,疼我的外婆,还有小姨和小舅。在您们的关心和呵护下,我是幸福的。和我在同一个监室的二个小孩,他们才是不幸的。他们还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了,为了生存,才去偷盗。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
管教说得对,我有您这么个好妈妈,是我的福,我应该珍惜。现在看来什么都不是主要的,您才是我的唯一,我的财富。如果有一天,那个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不会认他的。本来他就不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那就让他就远都不要出现。既然您是我的全部,我会好好孝敬您,以后如果我出去了,我会让您过上好日子。从我记事起,您就没穿过好衣服,没吃过好东西。我要补偿您,让您过上幸福的生活。您为了我顶住世人的侮辱与唾弃,让我有一个温暖的家,想尽办法给予我好的生活,可我还不理解您,想方的敌视您,惹您生气,我还做下让您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的事,我真是不懂事。从现在起,我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做一个真真正正对国家有用的人,让您为我感到骄傲,为有我这样的儿子而自豪。
看到孩子写的即真实,又感人,商珏看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小心翼翼的把那封信收了起来,她要把这封信保存好,作为一个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儿子,那才是她想要的,一个即懂事,又正直的人。
这五年,商珏一直拖着病身子坚持去监狱看望儿子,给他鼓励,说她永远在外面等他。暑往寒来,终于度过了漫长的五个春秋,把儿子接回了家。接回来一个迷途知返的羔羊,接回来一个长大成人的回头浪子。
儿子出狱了,长高了,结实了,也变得懂事了。还时常的关心她,表示再也不会让她为自己操心了。看来这次真的把儿子教育好了,她要感谢那帮助儿子走出心里阴影的管教。儿子说:“尽管我没有父亲,但不会再为此事烦恼了,只要有妈妈在我的身边就够了!”看到儿子的变化,商珏非常高兴,她下决心,一定要把教育儿子的事做好,不要让管教的帮助前功尽弃。
孩子这次在监狱的改造让他彻底的认识到了错误的严重性。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是犯罪,即毁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自己差点要了别人的命,幸亏那个人被救过来了,否则,自己的一生可能都要在监狱里渡过。
刚开始入狱时,他不肯认错,常和管教对着干,让管教很无奈。管教看他年纪小,有改造的潜质,就特意的多关心他,教他学习做人的道理,让他认识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性。这五年里,他也曾想到过自己以前的一切——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因为没有父亲被人谩骂、侮辱和经常被打的经过;也曾想起和那些坏孩子在一起学会抽烟、逃学和偷东西;想起刚开始抽烟时的好奇感,用偷来的钱买东西吃的快感,以至于偷盗伤人后的恐惧感。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往事。但管教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响起:“你的出身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受的伤害也不是你母亲想要的。但你的生命是有价值的。你要好好的利用它,为人类做贡献,而不是拿来挥霍它。”管教的帮助对他很有启迪,使他的心里开朗了。于是,他想着出去后,要重新做人;要担负起家庭的负担,孝顺母亲,不再让她为自己操心。
管教常和盼盼谈心,想帮他提高认识,让他能早点出去。盼盼与管教很谈得来,什么话都愿意和他说,也想让他能多了解自己。这是盼盼有生以来第二次向别人敞开心扉。第一次是与阿龙,他遇到阿龙后,觉得和阿龙很投缘,于是和阿龙无话不说。阿龙很同情盼盼的身世,也同情盼盼的处境,于是,他处处为盼盼着想民,处处都想保护他。因为他看盼盼很小,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就是这样的保护,却把盼盼带入歧途。盼盼不怪阿龙,因为他知道,阿龙的能力有限,因为他也是一个缺少家庭关爱的人。这次与管教交心不一样,管教的教悔让他开拓了眼界,知道了自己以前所做的是犯罪。他要重新做人,痛改前非。
一次管教和盼盼谈心时,他无意的问道:“商拚之,你第一次去偷钱包是什么样感觉?”盼盼愣了,然后苦笑了一下说:“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还腿肚子打颤。”管教看他那样,更好奇了。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克服心里的恐惧,走下去的?”盼盼挺佩服的说:“还不得感谢阿龙。”见管教看他,他好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可管教却让他说下去。于是盼盼接着说:“第一次去百货公司掏包,我和阿龙一组,他好像对我很照顾,每次出去他都带着我。”然后盼盼喘了口气又说:“那天我们事先踩的点。在商业中心一共有几个大商场。如联营公司,儿童商场,秋林商场还有第一百货等。我们到这几个大商场转了一圈,发现第一百货人比较多,而且这个商场只有二个出口,每个出口有一个门斗,人在这比较拥挤,正适合我们掏包。于是,我和阿龙一组,另外三人一组,开始掏包。
“我第一次做这事,腿有点筛糠,就好像要上厕所。我拽着阿龙有些想退缩。阿龙拍了拍我的手,然后对我说:‘如果今天你没准备好,就先不用做。看着我做就好。’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就顺着人流进到百货公司里面。
“我在外面紧张的等他,怕他失手,让人给抓着。过了好一会,阿龙又从百货公司大门出来了,然后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就跟他往前面一个胡同走去。来到没人处,他从兜里拿出来二个钱包,我见了眼睛一亮说:‘阿龙你真行!这么快就掏了二个。’阿龙笑了笑。然后打开钱包,一个里面有二十元钱,另一个里面有十元钱,还有一些粮票。在那时,这些钱已经不算少了。阿龙看了看我,然后递给我十元钱,并说:‘今天你就算陪我来的。这钱你拿着,回去买点吃的。’我说什么也不能要,那是他的战利品。阿龙硬把钱塞给我,然后我们就坐车回家了。怕把钱包扔到那让人发现,阿龙在下车后,才把钱包扔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过了一个星期,又是星期天,阿龙和另三个人来找我,我就和他们去了一百。到那后,门口还是人流涌动,挤的水泄不通。阿龙和我一组,另三个人一组,然后分头行动。等偷完钱包,我们再在前面的胡同集合。阿龙怕我害怕,就对我说:‘我在前面走,你跟在我身后。如果我发现谁的兜里有钱包,就碰一下你的手,你就掏出来。然后镇定的往里走,到里面后,再与我会合。’我点点头。阿龙先走进商场,我紧随其后。那地方特别挤,想站都站不住,只能随人流往里去。刚走了几步,就觉得阿龙碰了我的手一下,我一激灵,马上反应过来,手往旁边摸去,就觉得一个人的裤兜里有硬的皮夹,就顺手给掏出来了。然后马上装进自己的上衣兜,不动声色的随人流进到商场。我不敢在门口等阿龙,就随便走到一边的柜台旁,假装看东西。过了一会,阿龙也过来了,我们就来到二楼,阿龙问我怎么样,我点点头,他知道我得手了。于是,走了一圈,平稳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阿龙又让我和他出去。在经过门口时,阿龙又碰了我的手一下,我有了上次的经验,随手把旁边一个女人的钱包掏出来,装进自己的上衣兜,然后走出商场。
“我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走着,阿龙离我不远也快步的跟来,又到前面的胡同,我们看看四下没人,才定下心来。阿龙看我紧张的都要虚脱了,他笑了。安慰我说:‘头一次都这样。做几次就好了。’过了一会,那三个人也回来了,我们就走了。
“我们没敢在那看战利品,又坐车回家。下车后,来到没人处,我和阿龙都把自己掏的钱包拿出来。阿龙也偷了二个钱包,一个里面有二十元钱,一些布票,想来是一个女人的;另一个里面有五十元钱,可能是个男人的。我掏的二个钱包里面,钱不算多,一个十元,一个二十元。阿龙看了对我说:‘成绩不错,有这些钱,够咱们花几天了。’另三个的战绩也不错。然后,我们把钱包扔掉,就回家了。
以后,每当我没有钱花时,都和阿龙几个人去第一百货掏包。那钱来的很容易,花起来也不心疼。”
管教听到这,问盼盼:“你不觉得偷他人的财物是犯罪吗?”盼盼脸红了,“那时还小,不知道这些,所以才会那样做。现在知道已经晚了。”管教见盼盼有醒悟,就对他说:“从你这次进监狱以来,我发现你对以前犯的错误有了认识,说明你的觉悟在提高。希望你能真正的认识过去,早点从这走出去!”
盼盼又进了监狱并被判刑,而且还是判了5年,让人听了都心疼。李玉父子这次听说后没有笑出来。他们知道,这都是他们造成的。当初不是李玉不肯放过盼盼,一直找他的麻烦,盼盼也不会和小混混走到一起,而落得今天的下场。俗话说,你让别人的人生失去了光彩,那么你的人生也会被乌云遮住。想想李玉的下场又好到哪呢!
第四十九章、
人都说监狱是所大学校,它能让你洗涤灵魂、改过自新,也能让你学到一技之长,将来回馈社会。商珏的孩子在监狱中学到了文化,学到了怎么做人,这对他以后回到社会主义有一定的帮助,最起码,他不会再走回头路,不会再让此前的事情发生。
也从那时起,他最喜爱的歌是《世上只有妈妈好》。他很感激母亲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对自己的关照,没有放弃让自己从新做人。他发现,母亲这几年明显的见老,眼睛也不像以前那么明亮了。他曾问过母亲,“妈,你的眼睛怎么了?我看它好像不如从前那么亮了。”商珏安慰他,“妈妈老了。人老了眼睛也跟着老。它会逐渐的变花,爱淌眼泪,最后变小。”孩子听她这么说,哭了。“我不希望我的母亲变老,我希望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美的样子。”其实商珏那时就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为孩子操心,每天都以泪水洗面,眼睛才开始出现问题的。可她不能告诉孩子,怕他担心,在里面不安心改造。医生说,她的眼睛得了白内障,所以导致她看东西模糊不清,严重时需要手术,否则会失明。她问过医生,那样的手术有没有危险?需要多少钱?医生告诉她,“现在这样的手术已经很平常了,没有危险。只是换结晶需要个人支付一定的费用。国产的,得几千元,进口的需要上万元。”商珏听了吓一跳,她哪有那么多钱来治眼睛。要是以前单位还能给报销,现在单位的效益不如从前,自己也退休了,单位不可能给拿这笔钱,于是,她放弃了眼睛最佳的治疗时间。她想等孩子出来后,把他安顿好,如果有条件再治。岂不知,病是不能等的,它会越来越重。不知哪一天,她的眼前就一片漆黑,她的人生也就随着那一片光的最后消失,而变得黑暗。
她问大夫有没有保守治疗的药,让病情进展得慢一些,她现在还不能没有视力,她要坚持把儿子从歧途上拉回来。大夫给她开了白内停,让她的眼病得到了控制。所以,她的眼睛看上去,不那么明亮了。
盼了五年,商珏终于把孩子盼回来了。看着长成大人的他,商珏抱着他痛哭了起来。孩子见状,忙安慰她:“妈,妈,不要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都是我不好,让您操心了。以后,我会好好做人,再也不离开您了”。商珏听了才觉得心里有一点安慰。苦难的生活就要过去了,她和儿子要迎接新的生活。
商珏的事给大家敲了警钟,告诉那些未婚的女子,不能过早的偷食禁果,以免留下后患。自从商珏的事出现后,厂子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未婚生子的事。人们看未到商珏悲惨的下场,都不想再重蹈覆辙。以前和商珏比较要好的小伙伴都嫁人了,都有了幸福的家庭。商珏很羡慕她们,更后悔自己当初错误的选择。她没再走入婚姻,一直一个人独自的把孩子抚养成人。
孩子在监狱待了5年后,终于出来了,商珏再次带着孩子来到母亲的坟前。这次孩子的表情与上一次不一样,他的脸上带着愧疚,还没等商珏让他跟外婆说话,他却扑通跪到外婆的坟前,失声痛哭,“外婆,我来看你了。我这么多年没来看你,你不要怪我。我不听话,没走正途,把自己送进了监狱,让你失望了。你放心,我这次真的改好了。我一定重新做人,不再给商家抹黑。”看着孩子的样子,商珏又心疼了,她知道孩子这次是真的改好了,不能再走回头路。想想这些年自己教子无方,她恨自己。她想打自己,又怕孩子不知所措。她来到母亲的坟前,把带去的祭品给摆上,然后跪到母亲的坟前,和母亲说了一些话。孩子也跪在母亲的身边,哭泣不止。商珏把孩子拉到自己的身边,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以后每年我们都要来给你外婆和外公上坟,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不要再食言。”孩子一脸羞愧的说:“妈,你放心,我不会再走老路。也不会再让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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