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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成默不确定是哪种,或是两者兼有。有些时候过度的思考于事无益,反正哪怕只能增加微小的胜算,他都必须全力以赴去争取。毕竟,选择权在对方的手中。于是他转换了语气,又变得谦卑:“大卫先生,何以如此说?是因为尼布甲尼撒的选择不尽你意?”
&esp;&esp;“你花六十三年时间写的小说,终于写到了你期待已久的结局,结果结局的走向却失控了。你设定的主角以逃跑的方式退场,你等待了那么久的轰轰烈烈的高潮,变成了烂尾般的结局。怎么会没有遗憾?”大卫·洛克菲勒加重语气,“对于一个小说家来说,没有什么比写了大半部精彩的剧情,却在结束时烂尾了更糟糕。不过幸运的是,我有所准备。”
&esp;&esp;“小说家?真遗憾您放弃了这么有前途的职业,来当第一神将。”
&esp;&esp;“当我年轻的时候深受文学的鼓舞,踏上了战场,寻找人生的真谛和故事的素材,却阴差阳错的成为了神将。后来发现第一神将这个职业比小说家还要有趣。毕竟小说家只能撰写虚幻的命运,而我……掌控真实的命运。”
&esp;&esp;“那我只能说您好莱坞电影看的太多了,你写的剧本也俗套,又是世界毁灭之际由你们星门来完成拯救?难道您不清楚,就是你们这些专门拯救世界的英雄,才他妈的是世界动乱之源?”
&esp;&esp;大卫·洛克菲勒没有反驳成默讽刺的意思,淡淡的说道:“我从不看好莱坞电影,我甚至不看电影,我喜欢看歌剧或者小说。尤其热衷悲剧,《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在我看来只有悲剧才是真正能够振奋人心的东西。当我们看喜剧的时候,是在阅读我们内心的欲望,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当我们在看悲剧的时候,是在审视我们人类本身,是在寻找自己。好比《神圣经典》,从头到尾都写满了悲剧故事,里面充斥着灾难、苦厄、魔鬼与死亡,就连造物主也背负着十字架,走过漫长的苦路,最后却被钉死……所以啊!救赎不过是缥缈虚无的一个希望,但不管多么悲苦,《神圣经典》依然是人类被铭记的永恒教诲……”
&esp;&esp;成默在铺天盖地的光之风暴中聆听着第一神将的话语,天空中密布着交叠的声音,好似有成千上万个大卫·洛克菲勒站在远近不同的山巅和他对话。他心中的恐惧有增无减,但他已能安然面对这恐惧。他的大脑恢复了正常,像是重启了一般,各种数据重新开始流动。
&esp;&esp;他全力观察数据,第一神将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层层堆叠,就像他周围环绕着一个庞大的音箱矩阵。因为音箱的数量过多,矩阵的范围过于广阔,声音的传播出现了先后顺序,但因为声音过多,时有重叠,这微弱的回声听觉难以捕捉,只有在数据中才能观测的到。
&esp;&esp;这是个重要的线索。
&esp;&esp;成默又变成正常的语气和大卫·洛克菲勒交谈,假装他们不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而是在某个艺术沙龙。
&esp;&esp;“您说的对,即便是喜剧的内核,同样也是悲剧。人类天生向往悲剧,就像向往毁灭。但这并不是说喜剧毫无意义,即便在绝大多数时候它不过是苦涩人生的安慰剂。”
&esp;&esp;“喜剧是虚假的希望,悲剧是虚假的救赎。”大卫·洛克菲勒叹息了一声,“我本以为尼布甲尼撒的死会给我极大的冲击,但很遗憾,我所期待的救赎并没有发生。目睹了他的死亡,我感受到的是更多复杂且生动的快感,这种快感并不是来源于憎恨,而是来源于崇敬与欣赏,没有什么比击败自己曾仰视的背影更为让人更幸福了,这比消灭敌人更令人激动。可激动只是刹那,片刻的激动过后,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高兴……人类向往悲剧,会为了感人肺腑的崇高精神而流泪,但不幸的是绝大多数人都不想要成为悲剧的英雄,他们宁愿成为低俗喜剧里的主角小丑……从某种纬度上看,尼布甲尼撒的死毫无意义,这又恰好构成了真正的悲剧,你伟大、正确、且坚定不移,但最终还是敌不过人性,无奈的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esp;&esp;大卫·洛克菲勒的话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慨,丝毫没有诋毁与蔑视,却让成默的心底腾起了一股愤怒。他认为大卫·洛克菲勒说的都是对的,所以他就像是被憎恶的人戳中了短处,向来冷静的他心中燃起了无处可去的怒火,这怒火炙烤着他,就像他此际正站在火网之上。
&esp;&esp;怒火并没有烧光理性,他清楚失败者的愤怒毫无意义。换做以前他会压抑这怒火,让自己处于绝对冷静的状态。但此时他悬浮在空中,并没有掩饰和克制自己的情绪。从李济庭和大卫·洛克菲勒身上,他学到了另外一种境界,抓住一切因素来获得优势。神将的战斗既是战争,天气、士气、金钱……哪怕一块马蹄铁,都是胜利天平上的砝码。情绪也是,以前他只懂得利用理性,现在他得操纵自己的一切情绪。好比愤怒,愤怒也可以转换成为战斗的意志和决心,还能驱赶内心的恐惧。
&esp;&esp;成默将自己的怒气灌注到发散的球面声波之中,让整片天空都充斥着他的声音,“所以您想要告诉我什么?尼布甲尼撒是悲剧的英雄,但最终输给了你这个低俗的小丑?还没有结束,大卫·洛克菲勒,电影的结局要到bg响起、字幕跳出来的时候才会揭晓,甚至有些时候,就连字幕都放完了,故事都还没有真正的结束,还会有彩蛋……烂尾不烂尾,也得看谁才是主角?”
&esp;&esp;“彩蛋?那都是好莱坞骗钱的伎俩,好卖,就有续集,不好卖,就什么都没有了。”大卫·洛克菲勒说,“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我掌控它。”
&esp;&esp;成默的声波全方位的侵入了声波海,他借助这声波快速的分析着声场数据,根据传播位置的不同,声音强度的变化,计算出了围困住他的浩渺声波海,存在着无数充“音箱”,更准确的说是“浮标声呐”。
&esp;&esp;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局限在技能之上,也许大卫·洛克菲勒是借助科技装备叠加某种声波技能,来制造了一个“声波领域”。
&esp;&esp;这样的答案匪夷所思,比大卫·洛克菲勒拥有一个领域类型的声波技能更难以置信。但无数次的做题经验告诉他,一道难题,最不可能的答案往往就是正确答案。尽管这不符合常理。
&esp;&esp;他又想起了那些隐藏在众多星门天选者中的“圣殿骑士团”,以及那统一的科技感十足的战斗甲胄,或许其中藏着部分条件。
&esp;&esp;“没有人比你更懂?”成默冷笑,“很多人同样懂得,但那些伟大的人并不像你,甘心向世俗低头,成为欲望的囚徒。”
&esp;&esp;说话时,他先是尝试着通过声场的强度来分析这究竟是什么技能,从d级到a级得出了二十多种可能性。于是他从“a”级的声波技能开始倒推,“超频震荡”、“集束声波脉冲”、“高频炸弹”……
&esp;&esp;大卫·洛克菲勒像是完全没有觉察成默的小动作,继续说道:“我是欲望的囚徒?也许你刚好说反了。我尊重人性,欲望是我手中的法则。”稍作停顿,他沉声说,“尼布甲尼撒的那条路根本走不通,伟大并不代表着正确,邪恶也并不代表着错误。有些时候选择走黑暗崎岖的道路需要更大的勇气,路西法,其实你应该明白。我才是正确的。”
&esp;&esp;这回答让他触碰到了一个具体的人,而不是神。他感觉自己正拨开大卫·洛克菲勒神秘的面纱,恐惧的影子也在淡化。他放弃了和大卫·洛克菲勒争辩这无解的难题,继续分析大卫·洛克菲勒这强大的声场,越推导结果就越离谱。结论是大卫·洛克菲勒所使用的技能连“a”级都没有达到,不过是个dd级的“远程定位声波”,这个技能廉价到没有人愿意装备。
&esp;&esp;如果不是感受过雅典娜的d级技能“奥卡姆剃刀”能够多夸张,成默肯定没有想象力怀疑大卫·洛克菲勒不是使用了某种强大的“领域”技能,而是将一个dd级的声波技能变形,获得了一个红标领域技能。
&esp;&esp;他环顾四周看到如鱼群环绕着他的天选者,心中更是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就是借助遍布整片天空的联盟天选者,让他们装备“远程定位声波”来充当“浮标声呐”,像是锁定潜水艇位置一样,锁定他的位置。借助强悍的人力,将一个dd级技能变成至少‘sss’级的领域级技能,这样巧妙的构想简直不可思议。
&esp;&esp;成默倒抽一口凉气,即便借助了外物,这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而比拥有这样的“领域”更加离谱。
&esp;&esp;如果换一个人,也许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尤其是在目睹了李济庭与大卫·洛克菲勒的交手之后。
&esp;&esp;因为他们是最接近神的人,甚至可以称之为神。
&esp;&esp;可理智的成默根据现实无法反应出来的数据,还是产生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esp;&esp;维持如此广袤的声场需要多庞大的能量支持?以能量守恒定律来说,这不可能,就算是第一神将也不可能。
&esp;&esp;“大卫洛克菲勒也不过是凡人。那么他个人无法支撑的蓝量,分摊到每个天选者身上,就完全不是问题……”
&esp;&esp;如果真是这样,对于其他天选者来说,即便知晓其中奥秘,也没有可能完成这样奇迹般的“领域”,这不仅需要超强的核心计算力,其深似海的技能理解和海量的能量,还需要无数愿意配合的天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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