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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牧(上) BY: Carnival
文案:
听说云州有片桃林,绵延数里,谁去都能讨到一杯上好的桃花酒,守林的是个模样俊美的男子,日日对着云州最大的祠堂眺望,听说桃花全是他亲手种的,听说,他……
放,我生生世世,陪你看着灿若烟云的花。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适,韩放 ┃ 配角:浮晓,白子墨,李延煜,卞凉远,卞雅云,等等 ┃ 其它:BL,BG,就差GL了
01
大利皇朝七百六十八年
太子李适继位,年仅十岁,改元安平。崔相佐之,朝中势力庞然,颇有挟天子以左右朝纲之势。
安平八年秋
殿试结束时候,李适闷闷笑了一下,眼睛轻轻斜了一眼右手边的崔丞相,忽而起身拂袖,“冬苓!”身旁的小太监是从小跟着他的,怎不知他不满这三甲皆为崔之门生,连忙附身过去:“皇上,晚些还有琼林宴呢。”
李适望了一眼正和几个重臣相谈甚欢丞相,他已经在这里浑浑噩噩坐了许久,话没说上两句,连底下是些谁都不知道,天子门生?又谁敢说自己是天子门生?哼,全都做了那丞相门生去罢!他也不在乎。眼珠一转,伸去把几上的茶水拿起作势要喝,却突地松了手,直直倒到龙袍上:“冬苓,朕的衣服脏了,摆驾回宫更衣!”又朝崔相微微屈身作揖,朝后殿走去。
更衣时李适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朝几个小宫女发难:“换了换了!朕要黑的!”冬苓指使去拿了,又上前好言问着:“皇上,这又是生个什么气呢?何苦气坏了身子?”李适看看冬苓叹了口气,说:“冬苓,你可真是……”却并没说完,只是主仆二人都微微牵开了一丝嘴角。
安平四年,崔相侄女卞雅云嫁于李适,封皇后,李适得以亲政。
亲政?哼,好笑,横竖算来他当年也只有十四岁,不过是个傀儡。这大利皇朝如今风雨飘摇,不知他这个软禁式的假皇帝还能坐多久龙椅。登基八年,朝中势力崔氏独大,不过这崔相虽说控制着他,却并没有什么多余想法,李适年不及弱冠,也只好保持着这种局面。外敌纷纷袭之,内患也从未停过,看来这李氏江山是到头了!李适这么想,若不是白子墨和李延煜这两员大将乃旷世奇才,说不定他早就随着先皇去了。于是他就妃嫔无数,成了荒淫皇帝,他想荒淫么?可是还有什么办法打发这时间呢?其实他又不纵欲,戏耍而已。却是甚少见卞皇后,许是怕了,其实也只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牺牲品而已,李适有些想不起年轻的卞后的脸来。
他有些感叹卞雅云的可怜,然后被人拥着走到了人已经差不多到齐的宴厅。坐下,看看身前身后手忙脚乱的宫女太监们,心想:这面子还是要给撑足的。然后往右边一看,果然,崔相还没出现呢,不经哼了一声。今年新科头榜都已然列坐,右手边从近及远的案几依次是崔相、七哥李延煜、白子墨。他看看李延煜和白子墨,两人皆是少年功成,一表人才。看着李延煜剑眉飞入鬓角,笔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薄唇,才将弱冠之年,却早早显出大将之风,再观白子墨,也是无可挑剔,不过较之七哥却没有那么刚强,透出一股儒气,这将门之后战术了得,当年就是他非要跟着七哥瞒着白老将军出征,立功无数。都是和自己一般大的,怎么七哥和白子墨就这么厉害呢?
李适目光浏览了一遍在座之人,他从心里就反感崔丞相,既然是他的门生也就让他这么安排着吧,文章还是不错的。可惜就是惹人讨厌。突而,撇到一青衫的少年,他想尽各种词,却只从嘴边蹦出两字:“美极!”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目波光流转,黑发似漆眉若黛,肤比凝脂齿如贝,只是唇色嘛,微微有些淡了。这让李适心里有小虫子轻轻柔柔爬着。转头问冬苓:“那人是谁?”“回皇上,这就是探花郎韩放。”
“韩放?”他玩味着这两个字,名字起得却很不合样子,哪里有一丝丝的张狂了?心里又有些感叹,为什么这朝堂之上多是偏偏少年郎呢?果然!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要成事吧,还是不能年纪大了。他又想到国舅爷,自小的玩伴卞凉远,还有前次状元张瑾澜。哎,我怎就是一事无成?有些气闷。
“皇上,崔丞相来了……”冬苓轻轻提醒着已经开始出神的帝王,李适虽未起身,却也恭敬点了头,目光贴着崔丞相这么坐定。冬苓在李适的示意下高声宣唱了开宴,李适也敷衍着说着一些早就已经熟烂的话。崔相先举杯算是敬了李适,然后渐渐热闹了起来。
传了歌舞杂耍入殿助兴,李适心想,怪不得人人想当这皇帝,谁又想过他究竟是有多么凄凉,心累啊。骂名背久了也真就以为自己一事难成了,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想当亡国皇帝。
举过杯盏朝着崔相:“丞相辅佐有功,朕累了丞相了。”崔相笑着答着些类似:臣惶恐之类的言语。他就差点当着这么多人笑出来,又真心对着李延煜:“七哥,这次回来就呆久些,朕也久未曾见过了,不如现在宫里伴朕好生练练功夫,可好?”李延煜起身答了:“此次归都,也等皇上遣了才走,可敢不从?”李适哈哈一笑对着白子墨说:“白将军辛苦,可瞧这七哥,说起话来真是无趣。”白子墨也举盏笑答:“皇上圣明,只怕是祁王惦记着御花园里那几株菊,正想赖着呢。”李适点点头,算是应了这个玩笑。
转头看向对坐着的今年进士,又说:“如今秋试结束,众位都是才能了得,要随着崔丞相好生的学习着这治国的韬略,可知?”众人皆称是,李适这话也算又捧了崔丞相。见了今科状元,也是少年得志,仪表堂堂。侧身问了冬苓名字,原是叫陈小砚,三甲一齐贺过。
却见得韩放与陈小砚及榜眼都不亲近,对谁都有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只在开头一起敬过崔相之后就顾自缓缓品着面前的珍馐。那双柔软的书生的手,白玉般的轻轻捏着筷子,李适很好奇怎样才能这么握着筷子却不会掉落。那双美眸直直盯着筷尖夹起的各种食物,然后轻巧放入嘴里。李适心里想了想,便对李延煜说:“七哥,知你想着院里那几株菊和兰呢,正巧开了,本说今日设成赏花宴,想来却晚了些,你可就在宫里住下。明日一起去看看。”“那臣只好受了……”“你还住以前那殿,我都差人收拾好了。”又转向另一边:“听说今年探花郎差一点就连中三元?”
韩放这下放了筷子恭敬答了:“小人不才,走了点运。还是敌不过状元郎真才实学。”“诶,状元的才学自是不错的,不过既然你们三人是今年的三甲,怎可能又差了?”又问崔丞相:“丞相,朕以为,今次科考结束,举荐人才无数,丞相功不可没,不如休憩一日,明日一同去看看七哥心心念念那些花儿去,行行酒令,岂不快活?”崔丞相答着:“自是好的,皇上也可顺便再试试这众臣之中要数谁文才最好。”李适哈哈应着:“知我者崔相也!朕这小心思可都被你看得透彻!”顿了一下又问:“怎么不见卞国舅和张侍郎啊?”
白子墨起身笼了袖答:“回禀皇上,卞国舅这几日患了风寒不便出门,又恐传染了皇上龙体,便叫我替他告假,是微臣疏忽了,该罚。”“是该罚,恩,罚你自饮三杯,冬苓,张侍郎呢?”“皇上,可能又读着书给忘了。”“这个张瑾澜,可真是……罢了罢了,别败了兴!”
02
次日,李适看着这么大堆人,心里有些烦躁,本只是想和七哥杀两盘棋再和白子墨三人好好聊聊,又想了韩放那张绝美的脸,一眼就能认出是男人,却就是生得极美。私下叫了韩放又不好,只得这快搞成了国宴排场。崔相是识趣的,差人说了日前醉酒不前往了,好在这他不来了,很快走得七七八八,就剩了李延煜、白子墨、李适留了陈小砚、韩放,还有那个安平五年的状元郎,张瑾澜在呆着看花。
冬苓遣走了大半婢女太监,只留了三人远远候着。这下李适可开心了,连说着:“自在自在!”唤了李延煜要下棋,白子墨笑说:“皇上,瑜之的棋您怎么下得过呀,又是何必叫他让子?”李适差人摆了棋盘说:“长卿这话说得不对,我是下不过,但是定有人下得过!惟清你下!”卞凉远连忙逃走,李适又转头问了张瑾澜:“少游,你昨儿人不知去了哪儿,这盘棋,你下!”张瑾澜摇手:“皇上,您饶了我吧,王爷的棋下得生猛,我哪能招架得住?”李适撅了嘴,祁王轻轻咳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行为有些幼稚,看着陈小砚:“状元郎,你来下!”
陈小砚有些抖缩着坐了下来,李适笑:“莫要怕了,帮朕狠狠杀七哥。”卞凉远见这他那认真的样子就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观了韩放微靠在亭柱上目光微醺,上前问:“探花郎,你可是叫韩放?”韩放美目微抬,浅浅点了头,卞凉远就笑着问李适:“这少年可生得是极美!皇上,你可是知韩探花的户籍?”李适点点头,白子墨从棋盘上抬了头看了看韩放,问:“韩探花可是苏南凉城人士?”韩放摇头,李适嘲笑白子墨:“白神算,算错了吧?”卞凉远也跟着嘻嘻哈哈,李延煜和陈小砚两人杀得兴起,黑白两子不分高低,哪理得这几人交谈。
李适说:“我必定是知他户籍的,就不猜测了,你们俩谁先说出有赏!”卞凉远豪爽地说:“好,冲着这赏赐我就得猜出来,只是韩探花给点提示?”韩放说:“离凉城也不远了。”白子墨推推李延煜:“瑜之瑜之,你也猜猜?”李延煜落下一子抬头说:“你这小孩子,猜着了就来考我了?不是还有国舅和你玩吗?”白子墨嗤了一声,卞凉远拍拍脑门说:“对了对了,那肯定是同凉城齐名的苏南云州人!”韩放这下漾出一丝笑容,白子墨抢着说:“诶诶,卞凉远呀,你也不笨啊!”韩放这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张瑾澜也离了棋盘之间转而问韩放:“莫不是云州韩家人?”韩放点头称是,白子墨这下也惊呼:“原是韩家人,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年纪轻轻有此番作为!”
韩放脸色不变,笑而答:“不过是科场得意,读了些书而已,比不得白将军和七王爷少年扬名。”白子墨微微撇了眉头狐疑地问:“你知道我和瑜之?”韩放点头:“当然,将军和王爷谁人不知啊?安平四年秋于西北乱贼对阵皆因为少年而貌甚美受嘲,不日绞杀,名慑于西北。安平五年秋再征,次年春得以招安。二位才是,舞勺之年就要沙场征战,小人不敢相比。”白子墨高兴的笑着推祁王:“瑜之,我们这么厉害呀,你可是知道?”祁王再落一子,不理他。
张瑾澜说:“韩家可是书香门第,韩探花定是才高八斗了。”韩放从柱上立起身子来:“八斗?那应该是陈状元和张侍郎才是,我能有半斗家严就不会整日板起面孔了。”“哈哈哈,瞧瞧这张嘴呀!”“让皇上见笑了。”
“惟清呀,你说我们这老是探花探花的喊,那以后就得加什么年的探花了,这样可不好!”李适说着就问了:“韩放,你可有字?”“小字子牧。”李适一听随即拍掌而笑:“这名好,比较合你!”陈小砚那边站起身来开了腔:“王爷棋艺果然厉害!”李延煜连连摆手:“诶,不敢不敢,陈状元这棋下得细致,本王粗枝大叶的,蒙得几子而已。”李延煜回头问:“哎,七哥你可真是,才刚说了叫这个状元那个状元,是不是我也得叫少游状元?”
李延煜有些发愣,白子墨凑过身去说:“瞧你们俩下棋下得,皇上才说了不要叫得这么生疏你就来了!”“该罚该罚!罚长卿在宫里陪朕玩个半个月!”白子墨突然拧起脾气来说:“皇上!”李延煜推了他的额说:“傻瓜,皇上逗你呢!”白子墨扭过脸去不看他,对着李适说:“皇上,我才不要出宫呢!”李适睁大了眼问:“哦?”
白子墨说:“他忙着陪他的准王妃,我也要在宫里相中一个美人去。”李适哈哈一笑说:“该打该打,和朕抢起美人来了!”众人都被逗乐了,李适就着笑脸问:“状元郎,你可有字?”陈小砚恭恭敬敬答着:“小人无字。”
李适想了想说:“那可不行,堂堂状元,说出去让人笑话了!朕送你一个!”说完思索半天,还是问了张瑾澜:“少游,你说他叫什么好呢?”张瑾澜摇头不答,卞凉远说:“皇上,您赐的,谁敢起呢?饶是白将军这么大胆,也不敢不是?”白子墨气得瞪了趁机骂他的卞凉远一眼,李延煜拉着他让他别还嘴,又说了:“皇上,不如让韩放试试?”李适一听眼睛就亮了,就亲热的叫起来:“子牧你起!起好了朕重重有赏!”陈小砚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好笑,皇上赐的字,天大的荣誉,可这天子虽说年岁和他差不多大,却生得一副少年心性,本是他要赐字的,现在又叫了别人起。可真是,哎……
韩放抬头看了认真思索的李适,笼了袖躬身答:“皇上,陈状元名小砚,这小字,取得可谓极大,而意思就是叫状元郎做人,万不可大了去……”张瑾澜微微一抬眼,假意问着:“不可大了?作何解释?”韩放许是看出了张瑾澜故意要考他,只得会心一笑:“既取小,必和大相对,道德经云,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又有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而做人嘛,当然……”韩放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才说:“大智若愚。是可谓皆以小字点之。如此、不如,叫敛然。皇上您看?”
“敛然?敛然……嗯,好,就叫敛然了!”陈小砚谢过皇恩心里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少年,仅仅一个小字,就窥出了父亲的深意,顺了名字要他敛了自己那股傲气。确实他是不敢了,有他韩放在,自己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傲气又有何资本?
李适高兴的对卞凉远说:“惟清,你说该赏他什么?”卞凉远有些无奈却始终不说话,李延煜诡秘一笑,都尴尬得紧,韩放浅浅淡淡的福了一福说:“皇上,这也要赏的话,那就赏一朵花儿好了。”李适指着他说:“有意思,你真有趣儿,好了,你入文学阁,就在景德殿专门侯着,当朕的侍读。”
“谢主隆恩。”韩放这四个字说得李适心里直直好笑,为什么他像是说什么都不关自己的事一般?果然,次日早朝上崔相听了韩放入文学阁就说他安排不当,才将新入官场,怎得一下子就得如此高位,李适第一次拉下脸来说:“崔相,身为老师,学生如此不该高兴才对么?”张瑾澜抬头看了看少年皇帝难得的固执,和身旁吏部尚书魏严对望了一眼,果然想法一致,这皇帝,终是要醒了么?
崔丞相还未再开口,李适就又说了:“崔相啊,莫要担心了,你这学生聪明得紧,陪朕看看闲书做些风雅之事是没有问题的,不劳崔相操心他会开罪了朕。崔相劳心劳力辅佐着朕,现还要分神担心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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